nbsp;“此事不是鱼儿能肆意妄言的,是杀或不杀王上心里不是很明白吗?”目光认真,“王上登位多年,对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驾轻就熟吗?”
当初,他不就是怀疑,所以才一举就将所有的人都杀了吗!
现在又干什么来问她!不就是怀疑她吗?
即便她是,她也已经不想承认,甄瑶已经死了!在三年前就死了!
“好!”长侯烈风不怒反笑,起身,“爱妃如此说,倒是提醒了孤,那群人是该杀的!”
说起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姒晗反应过来,一时的冲动让她如此,这样甄家军就真的活不了了。
连忙冲出去,却在宫门口看到长侯烈风停下,背对着她,沉声道,“今日孤才知道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,师家的大公子竟然亲自将自己最爱的女人送到孤面前……”
这话让众人一头雾水,也让姒晗顿住了脚步。
什么意思?
再回神的时候,长侯烈风已经离开。
姒晗心有余悸,拍了拍心口安慰自己,他不会再这样伤害她的。
“娘娘,您明明希望王上来,又为何要气走王上呢……”锦如不懂,每回提起王上的时候,娘娘说着无所谓,但是其实眼神里也是失落的,“虽然不知道王上与娘娘发生了什么,但是王上主动来找娘娘,说明王上心里是想着娘娘的,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争锋相对呢,人的时间是有限的,为何不让大家都轻松一些呢……”
锦如开口却是想到了什么,眼底闪过一丝失落。
姒晗却如醍醐灌顶,是了,时间已经不多了,又为什么要如此互相折磨呢。
细细想了长侯烈风的话,关屠死了?
以姒晗对长侯烈风的了解,他若真的要杀关屠,不会如此虚与委蛇,所以关屠到底为什么会死,只怕是一个针对长侯烈风的阴谋,还利用了信武侯府与甄家军。
理智让姒晗分析了其中的道理后,姒晗便开口道,“锦如让小厨房熬些汤,给我换身衣衫。”
锦如一见姒晗情绪有所好转,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,“好的,娘娘。”
长侯烈风怒气冲冲的回到元殿,四海还来不及细问,门就被嘭的关上。
过了许久,长侯烈风的情绪平复下来,回想起方才的对话,姒晗虽说的不解他意,但是他的话也如同针刺。
这样一想,心中顿时忍不住懊恼起来,明明是来修复关系的,却偏偏搞砸了。
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。
“出去!”长侯烈风按捺不住心中怒意,这怒更多的是对自己。
敲门声不止,长侯烈风只得起身开门,“我说了……”
声音骤然停止。
面前的娇容笑意盈盈,“王上刚才用的有些少,鱼儿担心王上晚上会饿着,用些汤吧……”
鼻尖传来阵阵香味,腹中好像空了几分,方才顾着斗气,也只饮了几杯酒,菜寥寥无几。
长侯烈风心底明明是欢喜的,却偏生脸上还是板着。
刚要开口,肚子里却传来咕噜的尴尬之音。
姒晗诧异的眨眨眼,见长侯烈风僵住,勾了勾唇轻轻一推,就将他推了进去。
本是一双同心侣,何必怒言相执执。
第二日长侯烈风上朝之时,文武百官皆看得出来,今日王上心情尚好,眼角都带着一抹飞扬的神采。
连带着人压了几天的折子都敢递了上去。
下了朝回到书房,自是成山的奏折。
但长侯烈风批的也没有半点不耐烦,直到追逸前来,“奉王上之名,煽风点火的始作俑者卫国公已经拿了起来,其中一人似乎身份有别于他人,拿了他之后,那些人就安分了不少,王上可要一见?”
长侯烈风思虑半晌,点点头。
于是追逸便跟着长侯烈风换了便衣从王宫偏门离开,来到了国公府的地牢。
牢中关着三名男子皆是普通百姓的模样,为防止他们作妖,三人都是分开关押,其中追逸所说的那人被关在角落当中,盘膝而坐。
听到牢门响动,另外两人纷纷起身,看到那一张镌刻在心头,曾经发誓为之尽忠的脸,三年过去那彻骨的恨仍在心头。
目光里,没有普通百姓的惧怕与老实。
反而充满了隐忍,手放在木栏上,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抓我!”
长侯烈风在牢道中停下,负手而立,笃定道,“甄家军如今还有多少人?”没有发怒,心里深知是关屠的死,刺激了他们内心压抑多年的仇恨。
其中一人咬牙道,“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!”
长侯烈风瞄住那人露在外头的手背,有一个圆圆的疤痕。
甄家军的人都有大峪的印记,这群人为了不暴露身份,硬生生将刺青给刮了去,所以才留下这圆圆的疤痕。
那人意识到长侯烈风的目光,连忙缩回手,紧张的望向角落的人。
“关屠并非是孤所杀,你们可信?”
“你这昏君,除了你谁还会对统领下手!”有些激动的男子连忙开口,墙角的人抬头,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。
“若是我想杀他,我就不会放他出王宫,让他出宫死给你们看,岂不是多此一举?”长侯烈风往前两步,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最角落的人。
看清那人的面目后,追逸的目光却是微微有些惊愕。
方才那露出破绽的人不停的向他看,说明在他们之中,此人应当算是分位高的。
目光相对,那人皱了皱眉头,没有说话。
另一个人道,“你这昏君诡计多端,谁知道你又想施什么诡计?”
“在孤眼里你们已是一堆死人,孤还需对你们施什么诡计?”长侯烈风声音陡然一凌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。
角落的人抬眸,仔细辨别这话里听不出任何心虚之意。
“当年之事孤确有对你们不起,若是你们想要报仇尽管向孤来!”长侯烈风陡然抽出追逸腰间的剑,扔到那角落的囚栏内。
角落里的人眼睛一眯,看着长侯烈风。
“王上不可!大峪还需要王上主持大局!”追逸连忙上前想要夺过剑,却被长侯烈风阻止。
“若是孤后退一步,这大峪孤就拱手相让!”在得知甄家军还活着的时候,长侯烈风就知道有这么一天。
他必然要取得甄家军的谅解,才算是彻底解决这件事情。
“想不到王上,还有这等脾气!”
那人起身,捡起了剑,将剑端抵上长侯烈风的胸口。
“展逸不要!”追逸呼出声,那人的手微微一颤,随即却是将剑更为向前的递进一分。
锋利的剑端刺破了袄子,长侯烈风尤能感觉到其中的凉意。
他却是闭上眼,身子没有半分晃动。
“呵……”哐当一声,剑落在地上,那人再次盘膝坐下,“想以此就化解一切?王上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!”
长侯烈风睁眼,看向展逸,心底是赌赢了的庆幸。
“开门!”沉声开口。
追逸骤然松了一口气,看着展逸,听到长侯烈风的话,虽不解,但还是拿出钥匙依次给他们开了门。
几人都不知是何意。
长侯烈风带着追逸离开,门大开,大略是放他们走的意思。
展逸起身,看了看另外二人,“走。”
卫国公不解,这费了力气捉来的人,怎么现在又放走了呢?
三人一路跟着长侯烈风与追逸,被追逸差距提醒长侯烈风道,“王上,他们还跟着您。”
大略是想试探试探。
长侯烈风一顿,改而往市集而去,按照臣下奏折上的汇报,当初的那一批暴民借机出现,趁乱直接就成了流氓匪徒,强抢豪夺,而一旦派出士兵镇压,就会有人上前以讨伐他为由阻碍士兵的脚步。
市集上,一名壮汉一把夺过卖水果的老妇,“这东西反正是要吃的!不如就孝敬大爷我了!”
“你……你还有没有王法?”老妇颤抖着手指着壮汉。
“王法?大峪的王上都是残暴弑忠之人,你还要什么王法!”壮汉嗤之以鼻,一脚踩过老妇的手,手中拿着夺过的水果,“我看这王位不如让我来坐!”
一边还对跟着自己的小流氓指手画脚,抢这个夺那个!
追逸顿时脸色大变,持刀就要上前,却被长侯烈风制止。
这一切,都是因为有人从中煽动民心所导致的情况。
“你做什么!欺负老弱妇孺并非好汉!”却是跟着长侯烈风的三人,其中一人赤手就冲了上去。
斗争让局面更加的混乱,争吵声此起彼伏。
追逸愣住,回过头,只见展逸目光复杂的看着他。
“走了。”长侯烈风开口,拐了个角,带着追逸离开了市集。
这一次,并没有人在跟上二人。
“王上为何如此?”追逸始终不解长侯烈风为何对此事置之不理。
过去王上虽然冲动,但对这样的事情必是瑕疵必报,只是惩罚的手段过于残忍罢了。
还记得在元良王后出现之前,在一次醉酒当中,王上曾问过他,是不是换一个人来坐这王位会更好。
可他不认为,若不是王上手段干净果决,大峪何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国态。
只是那些为圣之人道王上残忍,并非明君引起舆论,给了那些心有歹念之人机会,但在元良王后出现之后,王上已经大有改变,但像今日这样视而不见却是意料之外。
“甄家军还剩下多少人孤尚且不知,但是知晓他们还活着,孤心头也好受了那么一些,无论他们现在做何事,但是他们始终是甄家军,是士兵,若不是关屠的死,他们不会遭此刺激,血液中他们还是有保家卫国的忠心。”长侯烈风一顿,“人都有做错的时候……”
像他当年一样。
那时候甄瑶告诉他,做错了决定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之后并不能面对自己所做的决定。
如果自己都不能接受,又何以让别人来原谅。
“可是微臣记得当年王上……”追逸开口,他记得当年王上在做下决定后就后悔了,派人送去了放了解药的酒,只是酒还未曾到达营帐,就被告知已经来不及了。
长侯烈风制止,他确有杀甄家军之心,也有赐下毒酒,现在来解释未免有些太过于冠冕堂皇了。
关屠的话其实有一个致命的点,长侯烈风既已对甄家军灭口,那为何他还会活着?若他当真要杀第一个就不会留关屠的性命。
“虽然堵不如疏,但是一切还是要从根源解决……”他在赌甄家军为军的血性,“这一幕,毕竟是因为他们所造成的,解铃还须系铃人……”
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谁是背后推动一切的那只大手。
一路走回王宫,长侯烈风问道,“你没有什么要对孤说的?”
追逸才想起来连忙解释,“他曾于与属下是同组暗卫,后来被先王派到了甄家军……”这也是有些奇怪,当时先王是派他去甄家军做眼线的。
但是现在……却成了叛军……
蟾宫内,姒晗也是十分的复杂,强装笑颜一心只为复仇是一件十分沉重的事情,而她现在只剩最后的时间,她想活的自私一点,但是一方面她又担心甄家军的结局。
直到长侯烈风派追逸来传话,“王上请娘娘提前准备,明日的祭祀之事,王上会邀娘娘一同参与。”如今后宫中,姒晗是位分最高,又最受宠爱的妃嫔。
“王上还说了,知晓娘娘心善,甄家军的事情还请娘娘放心。”
姒晗一听,顿时面露喜色。
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,她就已经改变了长侯烈风。
“另外,王上邀请娘娘现在到天牢。”
姒晗不解。
天牢关押着上芜醍醐,只是现在上芜醍醐让尉迟媛出来,明显是不想自己受罪,而她确实也不想尉迟媛无辜遭罪。
姒晗的担忧长侯烈风自有法子,昨夜过后长侯烈风笃信姒晗就是甄瑶,除了说不出的熟悉感,更重要的是来自于心底的呼唤,从开始到现在,他只有在遇见她的时候才会心如擂鼓。
那一天在太原山,他在昏迷当中,迷迷糊糊听到了甄瑶在叫他,可是醒来后面前却只有姒晗,当再次回想起来,他不得不却猜测这样的原因,那就是甄瑶的身体真的死了,而她借尸还魂,又回来了。
长侯烈风还记得上芜醍醐的话,寸寸断骨,尸骨全无,那她将遭受过怎样的折磨。
而这必然要让上芜醍醐亲自还回来。
天牢内,尉迟媛消瘦了几许。
她被困在这里,虽然自她苏醒后没有受什么折磨,可是身上原本有伤口,如今已经深腐入骨,偏生每日还要给她参汤吊命,防止她一命呜呼。
看到长侯烈风与姒晗携手而来的时候,眼里是一抹希冀。
她渴望着死亡。
直到长侯烈风立到她身前,口中的东西被人拿下来,才残喘道,“请王上看在臣妾迷途知返的份上,给臣妾一个痛快……”
姒晗看到尉迟媛此刻的模样,心头有些许不忍。
但转念一想,若不是她一时贪心招惹了那带毒心肠的人,也不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祸事。
看了看长侯烈风,他眼底却是酝酿着一抹十分复杂的情绪。
抬手,四海就递上了一个被红布掩着的托盘。
红布下,是三根细长的银针,散发着锃亮的光泽。
“孤去找巫师拿了这三根银针,巫师说这银针有定魂之效,一旦插入你的穴道,你的灵魂将会就此沉眠,再也醒不过来……”这是逼迫上芜醍醐出来的方法。
尉迟媛的眼眸骤然一亮,颤抖着声音道,“臣妾愿意。”
总比生不如死的好。
长侯烈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,便对旁边的太医使了个眼神。
太医上前,按照巫师的指示,将三根银针一一插入尉迟媛头上的穴道中。
很快,困倦之意传来,沉入黑暗之前尉迟媛只觉得满心解脱。
太医翻了翻尉迟媛的眼皮后,朝着长侯烈风点点头。
长侯烈风才牵着姒晗后退了一步。
旁边的人端起早已准备好的盐水往尉迟媛身上一泼,盐水透过破烂的衣衫,一点一点的渗入伤口之中,饶是上芜醍醐有意想躲,却也被这密密麻麻的疼,疼的瞬时清醒过来。
睁开眼,就看见她最不想见的人。
眼底满是狠厉之气,没有丝毫的收敛。
咬牙道,“王上真是好狠的心呐,枉臣妾陪在王上身边多年,竟也没得王上半分怜香惜玉……”
“比起你,孤的心肠甚是善良。”长侯烈风目光微沉,执起了姒晗的手放在唇边,“你且看着孤今日如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……”
姒晗勾了勾唇,眼里带着讽刺的睨了上芜醍醐一眼,柔声道,“是,王上……”
上芜醍醐无声的唾骂了一句,狗男女。
随后便有人上前,掰开上芜醍醐的手,上芜醍醐顿时警醒,“你要做什么……啊……”
一根生锈的铁针直直插进上芜醍醐的食指指甲内。
都说十指连心,上芜醍醐越疼却越是清醒,额头上冷汗直流,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,太监稍微一用力,指甲盖儿就一点一点的翻了起来,连着皮肉,上芜醍醐咬碎了压根也阻止不了这钻心的疼,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惨叫。
第一卷 饮恨长归_68.变故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