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皇子的密令木匣在掌心压出红痕时，苏小棠正望着老厨头佝偻的背影。
楼下灶房里，弟子们抄菜谱的沙沙声混着炭炉的轻响，像极了她刚入侯府时，在后院扫灶灰的日子——那时她总把碎煤块藏在围裙里，夜里偷偷给冻得发抖的小乞儿暖手。
34;小棠。34;陆明渊的声音从身后漫过来，带着若有若无的沉木香。
他指尖掠过她攥紧木匣的手背，温度透过薄茧渗进来，34;三皇子选在寅时三刻召见，是要你带着倦意赴局。34;
苏小棠垂眸看他指腹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握剑的痕迹，可此刻却轻轻抚过她手背上洗不去的灶灰印子。34;我本就没打算带着清醒去。34;她抽回手，转身走向衣柜，木匣在案几上磕出轻响，34;但总得穿得像个掌事。34;
衣柜的樟木香涌出来时，她的指尖先触到了那层青纹云缎。
官服压在箱底三年，金线绣的鲤鱼跃龙门却依然鲜亮，尾鳍处的针脚是她连夜赶工的——当年她刚当上代理掌事，老厨头拍着她肩膀说34;御膳房的官服，得穿出灶火的底气34;，于是她拆了自己唯一的银簪，换了金线重绣。
34;要帮忙么？34;陆明渊倚着门框，月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，像把未出鞘的刀。
苏小棠摇头，解开盘扣时，腕间的银铃铛轻响——那是天膳阁的小徒弟们用废银打造的，说34;掌事出门，我们的福气跟着响34;。
她将官服套上肩，金线蹭过锁骨，像当年老厨头拍她后背的力道。
最后系上束带时，她摸出发间的檀木簪，尾端的小机关34;咔嗒34;轻响，藏在空心处的纸页滑进掌心——那是34;紫罗兰霜替代房34;的副本，墨迹未干，还沾着老厨头的墨渍。
34;藏得好。34;陆明渊突然开口，声音里有笑意，34;当年你藏半块炊饼在灶台砖下，我站你身后三步都没闻见麦香。34;
苏小棠系好最后一颗盘扣，转身时官服下摆扫过青砖。
她望着他眼底的暗涌，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：34;三皇子的人在院外候着，你该走了。34;
34;我等你回来。34;他握住她欲收的手，拇指碾过她虎口的烫伤疤——那是上月教小徒弟熬糖时溅的，34;若听见偏殿的铜鹤香炉响三声，就往东边柱础下摸。34;
苏小棠没问是什么，只点点头。
她知道陆明渊的34;准备34;从来不是空口白话，就像当年她被嫡姐推下井时，他的暗卫早等在井下；她被御膳房老太监刁难时，他的帖子总能准时送到司礼监。
宫道的青石板浸着露水，苏小棠的官靴踩上去发出轻响。
她提前半炷香到了偏殿，守门的小太监见她来早了，眼里闪过慌乱——显然三皇子没料到她会打破34;臣僚晚到以示惶恐34;的规矩。
偏殿里燃着沉水香，三皇子坐在描金软榻上，玄色锦袍绣着暗纹云雷，腰间玉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他抬眼时，苏小棠看见他眼角的细纹——这是最近才有的，想来为了皇位争得连夜未眠。
34;苏大人倒是守时。34;三皇子端起茶盏，茶烟模糊了他的表情，34;可知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？34;
他抬手，身后的太监展开一卷明黄奏折，34;礼部尚书说你擅自更改御膳方子，图谋操控圣体。34;奏折上的朱批刺得苏小棠眯眼——那是她改良的山药茯苓粥，为的是给咳血的皇上润脾。
34;臣改的不是方子，是火候。34;苏小棠跪下，官服的金线在地上铺成河，34;皇上龙体虚寒，原方用猛火熬三刻，米芯未化反伤脾。
臣改文火慢煨五刻，米油裹着药气，方能入肺腑。34;她抬头时，目光扫过三皇子案头的茶盏——建窑兔毫盏，杯底沉着半枚茶梗，34;若殿下不信，可着太医院查验御膳残渣，或传当日抬膳的小太监对质。34;
三皇子的指节在案几上轻叩，节奏突然加快。
苏小棠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征兆——她把皮球踢回了太医院，而太医院院正昨日刚递了帖子，说34;天膳阁的厨子比太医更懂圣体34;。
34;苏大人倒是会推脱。34;三皇子放下茶盏，杯底与案几相撞的脆响惊得烛火一跳，34;可朕听说，你那什么天膳阁，收的都是被赶出宫的老御厨？34;
34;天膳阁收的是厨道。34;苏小棠的声音像灶上炖了整夜的汤，不沸不腾却烫人，34;当年御膳房裁员，老掌事陈阿四被逐时，连半本菜谱都没带走；孙娘子的酱菜方子，是她奶奶跟着孝庄太后进关时传下的——这些若断了，殿下吃的，怕也是没根的菜。34;
殿外突然刮起穿堂风，烛火晃了三晃，灭了两盏。
苏小棠借着月光看见三皇子喉结动了动，像是被什么梗住。
这时，她听见殿外的铜鹤香炉发出轻响——一声，两声，第三声时，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的银铃铛。
34;苏大人倒是会说。34;三皇子重新点上蜡烛，笑容像新上的釉，34;今日就到这儿，你且回去。34;他挥挥手，太监捧着木匣过来，34;这是朕赏的补药，你每日用参汤送服。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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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小棠接过木匣时，指尖触到匣底的凸起——是颗碾碎的巴豆。
她垂眸应34;谢恩34;，起身时官服扫过柱础，指尖在石缝里摸了摸，触到一张油纸包着的药丸，带着体温。
出偏殿时，晨雾刚漫过宫墙。
苏小棠望着东边飞檐上的铜铃，突然觉得有目光落在后颈——不是三皇子的，是更沉、更稳的，像当年陆明渊站在侯府假山后，看她被嫡姐推下井时的目光。
她摸了摸发间的檀木簪，银铃铛在腕间轻响。
天膳阁的灶火该醒了，老厨头大概又在骂小徒弟切葱丝切得太粗，而陆明渊...她低头看了眼袖中油纸包的药丸，唇角微勾——他总说34;暗卫的影子比月光还轻34;，可今日这影子，倒比月光暖些。
晨雾漫过宫墙时，苏小棠的银铃铛在腕间轻
第335章 三皇子召见，险象环生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