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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天刚蒙蒙亮,天膳阁后巷的青石板还凝着露水。
     苏小棠站在那辆青布篷车前,指尖轻轻抚过车辕上磨得发亮的铜环——这是陆明渊昨夜让暗卫送来的,说是比寻常马车多了层铁皮,防得住短刀。
     “姑娘,热姜茶。”小桃捧着粗陶碗追出来,眼眶还有些红,“老厨头说云州风硬,喝这个暖肚肠。”
     苏小棠接过碗,姜辣直窜鼻尖。
     她瞥见小桃袖角沾着的面粉——定是天没亮就爬起来蒸了桂花糕,塞在她包袱最里层。
     喉间一热,却只笑着拍了拍小桃手背:“把灶上那锅银耳羹看好了,等我回来要喝最稠的。”
     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     陆明渊骑着墨色骢马转过街角,月白锦袍被晨风吹得翻卷,腰间玉牌撞出清响。
     他在车边勒住缰绳,俯身时带起一阵松木香:“我让人在车底夹层塞了两袋盐。”
     苏小棠挑眉:“盐?”
     “云州黑市盐价翻了三倍。”陆明渊指尖掠过她斗篷领口松脱的绒线,不动声色替她系紧,“你扮成盐商,比米商更合常理——那些蛀虫盯着粮道,倒未必防着盐袋子。”
     他袖中滑落块羊脂玉牌,“漕”字在晨光里泛着润光。
     苏小棠接过时触到他掌心薄茧,想起昨夜他伏在案前画云州水道路线图,笔尖戳破了三张纸。
     “切记。”陆明渊突然收了笑意,眼底寒得像未化的霜,“不可打草惊蛇。他们若真在云州仓做了手脚,定会在你靠近前动手。”
     苏小棠把玉牌攥进手心,温度透过丝帕渗进骨头里。
     她望着他发间沾的星子似的晨露,突然伸手替他拂去:“三公子倒像送嫁的老父亲。”
     陆明渊一怔,随即低笑出声,笑声惊飞了檐下麻雀。
     他拍了拍马颈后退开两步,阳光里的影子被拉得老长:“若真遇着麻烦——”
     “吹玉牌。”苏小棠接得顺口,“你说这玉牌是漕运总督的私印,吹三声能召来二十里内的巡河兵。”
     陆明渊没说话,只冲她点了点头。
     马车启程时,苏小棠从车帘缝隙望出去,见他还立在原地,像株长在风里的松树。
     沿漕运南下的七日里,苏小棠多数时候蜷在车厢角落。
     她给两个心腹弟子阿竹阿梅各塞了块染蓝的粗布,自己套上靛青对襟短打,腕子上扣了串磨得发亮的橄榄核——活脱脱个走南闯北的盐商娘子。
     可每过个码头,她总要找借口下船。
     说是“看盐包捆得紧不紧”,实则蹲在米栈前,指尖蘸点唾液捻开米袋封口。
     第三次用“本味感知”时,她扶着船舷直冒冷汗。
     喉头腥甜,眼前浮起金星——这是体力透支的征兆。
     阿竹要扶她回舱,被她攥住手腕:“那堆米……你尝尝。”
     阿竹捏了粒米嚼碎,皱眉:“干巴巴的,像放了三年。”
     苏小棠抹了把额角的汗。
     她分明感知到,米芯里缠着股陈腐的霉味,外层却裹着新稻壳的清香——是拿陈米掺了新米,再用稻壳粉反复筛过,专骗那些只看卖相的。
     “记下来。”她扯过阿梅怀里的布包,里面塞着皱巴巴的草纸,“清江浦码头,王记米行;高邮镇,李记粮栈……”
     阿梅的手顿了顿:“姑娘,这些字号……”
     “都是云州仓的下家。”苏小棠望着船外倒退的芦苇荡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老厨头说‘他们怕的是闹大,可闹不大的,从来不是贪墨的量,是贪墨的根。”
     第八日晌午,马车拐上云州山道。
     秋阳把山岩晒得发白,蝉鸣燥得人心慌。
     阿竹在前头赶车,突然猛拽缰绳。
     马嘶声里,苏小棠撞在车厢板上,听见树顶传来枝叶晃动的声响——不是风。
     “有埋伏!”阿梅的短刀已经出鞘。
     七八个蒙面人从两侧树丛窜出,刀光映得山岩都发颤。
     苏小棠反手摸向腰间——那里别着陆明渊塞的小银锤,可还没等摸到,阿竹已扑过来,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刀。
     “护好姑娘!”他咬着牙吼,血珠溅在苏小棠手背,烫得她一哆嗦。
     苏小棠瞬间冷静下来。
     她缩在车厢角落,望着那些人挥刀的章法——招式狠辣却没规矩,像是市井泼皮临时凑的。
     可其中一人抬臂时,袖中飘出缕若有若无的香气,混着血味钻进她鼻腔。
     紫焰椒。
     那是御膳监专有的调料,辛辣里带着股独有的松针香。
     苏小棠曾在御膳房当差时,替陈阿四晒过三回,所以记得真切——这种椒只从西疆进,每年不过两斤,寻常人根本见不着。
     她盯着那道身影,对方显然也察觉了她的目光,刀势突然变猛,直取她咽喉。
     苏小棠侧身避开,却故意踉跄着撞翻米袋。
     陈米哗啦啦撒了满地,她借着弯腰捡米的动作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不能现在暴露,得跟他们走。
     “抓住那女的!”为首的蒙面人踹了阿竹一脚,阿竹闷哼着昏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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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苏小棠被反剪双手拖上山路时,山风掀起她衣袖。
     她垂眸望着被划破的布角,指甲悄悄勾住里层棉线——再使点劲,再使点劲……
     “嗤啦”一声,衣袖裂开寸许。
     她望着那道细缝里透进的光,嘴角勾起极淡的笑。
     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灌进领口,苏小棠被推着往前走,靴底碾碎的枯枝发出细碎的响。
     她垂着眼,余光却扫过每块突兀的岩石——方才撕裂的衣袖缝隙里,她悄悄塞了半片浸过朱砂的米,那是陆明渊暗卫特用的追踪标记,每走半里就会渗出血色,像一串红玛瑙嵌在山道上。
     “走快点!”身后的刀背重重磕在她后颈,苏小棠踉跄两步,却在擦过一棵老松树时,用腕间橄榄核串子蹭下块树皮。
     树皮下的白痕里,她藏了粒

第328章 风起云州,暗探粮仓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