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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时二刻的御膳房还蒙着层水汽，苏小棠握着铜勺的手在汤面悬了半寸，腕骨微微发颤——这是34;本味感知34;发动到极限的征兆。
她盯着灶膛里幽蓝的火苗，故意将火候调得比往日高了三分，看那团蓝焰34;噌34;地窜起半尺，在鹿茸表面舔出极浅的焦痕。
34;苏掌事这火候...34;站在案边的膳监司副监正周全眯起眼，指尖敲了敲新誊的配方，34;您前日呈的单子上写的是39;文火慢煨三刻39;，今日这火...34;
34;周副监好记性。34;苏小棠将勺子重重搁在青石案上，溅起的汤汁在他皂色官服上晕开暗渍，34;鹿茸性温，今晨司药房送来的药材比往次干了两成，火候自然要调。34;她顿了顿，故意扫过他腰间的银鱼佩，34;难不成副监觉得，御膳房的活计还要按死方子来？34;
周全的脸腾地涨红。
他盯着汤锅里翻涌的气泡，喉结动了动——那幽蓝火焰分明不是寻常炭火，可满殿的小厨役都在盯着，他总不能直说34;你用了邪火34;。
34;某、某只是按规矩办事。34;他扯了扯被汤汁弄脏的衣襟，转身时撞翻了装菌子的竹筐，34;这汤某会如实禀报司正。34;
苏小棠望着他踉跄的背影，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。
她早算准了周全这种靠资历混到副监的人最是谨小慎微——昨日故意在配方里写34;文火34;，今日偏用34;玄焰34;，就是要他抓着这点34;擅改34;做文章。
果然，未到辰时三刻，明黄飞鱼服的传旨太监就到了御膳房。
苏小棠跟着他穿过冗长的连廊时，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——她要的不是治罪，而是34;请辞34;的由头。
乾清宫的金砖映着晨光，皇帝正翻着案头的奏疏。
苏小棠跪在丹墀下，听见他34;啪34;地合上折子：34;苏掌事，周全说你39;擅改御膳规制39;？34;
34;回陛下。34;她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，34;小棠虽掌御膳房，到底是外臣。
若因小女的39;胡来39;坏了祖宗规矩...34;她顿了顿，声音里带上几分哽咽，34;小棠愿交回印信，只做个普通厨役。34;
殿内静得能听见铜鹤香炉里香灰簌簌下落。
苏小棠盯着皇帝龙靴上金线绣的云纹，数到第七朵时，听见他低笑一声：34;交印信？
你当朕养着御膳房是为了守规矩？34;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奏疏，34;那道39;玄焰炖鹿茸39;，连太医院都赞火候精妙。34;
苏小棠心头一紧，面上却更显惶恐：34;陛下若嫌小棠行事孟浪...34;
34;不必。34;皇帝挥了挥手，34;朕派李公公去膳监司，帮你看着些规矩。34;他目光扫过她腰间的青铜玉佩，34;李进，去跟苏掌事认个脸。34;
殿角阴影里走出个灰衣老太监，鹰钩鼻下留着半寸白须，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尖。
苏小棠垂首行礼时，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——这是皇帝最亲信的34;影子34;，当年查前朝余党的时候，死在他手里的官员能装满半座天牢。
34;苏掌事。34;李进的声音像破风的刀，34;老奴往后每日卯正来御膳房，帮着核计核计。34;
34;有公公帮衬，是小棠的福气。34;苏小棠抬头时已换上恭谨笑意，可攥着帕子的手心里全是汗——皇帝这招34;监视34;，正合了她的局。
旧案的火引被她主动掐灭，如今所有目光都锁在34;玄焰34;上，倒省得她再去遮掩。
夜漏三更，天膳阁的书房里烛火摇晃。
苏小棠捧着《灶神录》的手在发抖，泛黄的纸页间突然露出半张附录，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火光里泛着暗金：34;火祭三重之后，传人可窥探39;神迹39;之门。34;
34;火祭...34;她默念这两个字，后颈泛起熟悉的麻痒。
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突然发烫，隔着衣襟烙出红痕——原来当年苏姨娘说的34;灶神庇佑34;，竟是要她走这三重火祭的险路？
34;啪！34;
烛芯爆出个灯花，将她的影子投在窗纸上。
窗外忽有风声掠过，像是夜枭振翅，又像是人足点瓦的轻响。
苏小棠猛地抬头，正看见一道黑影从院外古槐上掠过，月光映着他手中的令牌——那图腾与她玉佩上的灶纹如出一辙。
她放下书，指尖抚过案头的青瓷茶盏。
茶盏里的残茶已凉，倒映着她发亮的眼睛。
窗外的黑影停在东墙，月光照亮他腰间的银铃，那清脆的声响，与她幼年在破庙听见的34;灶神显灵34;时的铃声，分毫不差。
34;你们...34;她缓缓起身，推开雕花窗，夜风吹得她鬓角的银簪轻颤，34;终于来了。34;
檐角铜铃在风里叮咚作响，掩盖了她极低的呢喃。
院外黑影的银铃也跟着轻晃，像是某种暗号。
苏小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，伸手摸向案头的请帖——那是给李进的私宴邀约，墨迹未干的34;蟹粉狮子头34;四字，在月光下泛着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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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5章 火影疑踪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