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天膳阁的灶火就噼啪炸响。
苏小棠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前院里,袖角还沾着昨夜的血渍,眼尾浮着层青影——她几乎彻夜未眠,反复擦拭那半块烫人的青铜令牌,直到指腹泛出红痕。
34;都过来。34;她拍了拍身边的枣木案几,声音不大,却像根细针戳进晨雾里。
围过来的弟子们霎时静了。
阿九手里的竹筛子34;当啷34;掉在地上,筛子里的桂花米撒了一地;小桃慌忙去捡,发间的银簪晃得人眼晕——这些跟着她从侯府粗使房熬过来的孩子,连呼吸都带着股未褪的生涩。
34;今日起,你们分作五组。34;苏小棠屈指叩了叩案上摊开的京城地图,34;醉仙楼、得月楼、松鹤居、望春阁、半闲堂,各去两人。34;她指尖划过西市方向,34;特别留意三种人:穿青布短打却总摸袖中硬物的,操着南楚口音偏说自己是北地人的,还有...点菜时专挑冷僻山珍的。34;
34;那菜里要是有啥古怪?34;阿九挠着后颈插话,发顶翘起的呆毛晃了晃。
苏小棠从怀里摸出片干枯的叶子,七瓣蜷曲,叶脉处还凝着点金褐色:34;若见着这东西,立刻跑回来报信。34;她捏着叶子的指尖微微发紧,34;这是九转香草,前朝祭灶神时撒在供案前的。34;
小桃凑过来看,发间银簪蹭到苏小棠的手背:34;阿姊,这草...很金贵?34;
34;不是金贵,是凶险。34;苏小棠将叶子收进瓷罐,34;当年神引殿抓人前,总爱用这草熏屋子——说能引灶神显灵,实则是迷魂药的引子。34;她扫过众人发白的脸,语气陡然放轻,34;别怕,你们只消盯着,有动静就传信。
天膳阁的灶火,烧得旺着呢。34;
弟子们领了任务陆续散去。
陈阿四从后厨晃过来,靴底踢飞块碎木柴:34;就为这破草?
昨夜那贼子尸首还在冰窖里冻着,你倒先支使孩子们满京城跑。34;他络腮胡上沾着面粉,显然刚揉完早膳的馒头。
苏小棠没接话,转身往后厨走。
陈阿四骂骂咧咧跟上来,粗布围裙被风掀起一角:34;你当我看不出?
那草叶子的事,你肯定藏着半句话。34;
34;师父说过,神引殿的祭祀要凑齐39;五牲三草39;。34;苏小棠在灶前停住,火光照得她眼底发亮,34;五牲是牛羊猪犬鹿,三草里最金贵的就是九转香草——他们昨夜偷的不是账本,是天膳阁的药材名录。34;她抓起把干葱叶扔进滚油,34;名录里记着我上月从南楚收的二十斤九转香草。34;
陈阿四的络腮胡抖了抖:34;所以你让孩子们盯着,是怕他们抢草?34;
34;是怕他们借草引仪式。34;苏小棠用锅铲压了压沸腾的油,34;仪式一成,他们就能...名正言顺地请39;灶神39;降罪。34;最后几个字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烟灰,陈阿四却突然打了个寒颤——他想起昨夜黑衣人后颈的朱砂印,形状正像灶神像前的香灰。
傍晚时分,暮色漫进天膳阁的雕花窗。
小桃举着封信从门外跑进来,发梢沾着晚霞:34;阿姊!
门底下塞进来的!34;
信是用素笺写的,墨迹未干,还带着股淡淡的沉水香。
苏小棠拆开的瞬间,陈阿四凑过来看,粗重的呼吸扫过她后颈:34;子时三刻,西市旧巷,命定之人当赴约。34;
34;命定之人?34;陈阿四嗤笑一声,34;当自己是神仙传话呢?34;
苏小棠没说话,指尖沿着信上的字迹缓缓划过——笔画间藏着股狠劲,起笔处总带着微不可察的顿点,像极了当年在侯府暗室里,她见过的神引殿密令。
老厨头不知何时站在廊下,酒葫芦垂在身侧,酒气混着暮色漫过来:34;要去?34;
34;去?34;苏小棠突然笑了,将信折成小方块塞进老厨头掌心,34;他们等的是我,我偏要让他们等个空。34;她转身对陈阿四说,34;去库房取影嗅粉,西市旧巷的墙根下,每隔三步撒一把。34;
陈阿四愣了愣:34;那粉不是留着防...?34;
34;防贼。34;苏小棠打断他,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,瓶身刻着34;影嗅34;二字,在暮色里泛着幽光,34;今夜的贼,比昨夜的更精。34;
老厨头捏着信笺的手紧了紧,白发被风掀起一绺:34;小棠,当年你阿娘...也是这样,把危馅揉进面团里,再一个个蒸熟
第174章 棋局初现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