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棠的指尖还残留着鼎壁的温度，额角的汗被晨风一吹，凉丝丝地贴着鬓角。
她望着案头的酱菜坛，喉咙里竟泛起腌黄瓜的脆甜，连坛口那圈凝结的醋渍都带着点涩涩的回甘——这不是用34;本味感知34;时那种透支的敏锐，倒像是有人把人间烟火揉碎了，直接塞进她的感官里。
34;小棠？34;陆明渊的声音带着点沙哑，显然守了她整夜。
他原本靠在门框上的身子直起来，青灰色的锦袍蹭过漆木，发出极轻的摩擦声。
苏小棠转头时，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里——那是熬了夜的痕迹，可他眼底的关切却比晨光还亮。
她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，忽然笑了：34;阿渊，我好像能39;看39;到味道了。34;说着抬手比划，34;茶盏是苦的，像浸了隔夜的陈皮；你围脖上的松木香，是从西山那片老松林里来的，对不对？34;
陆明渊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走近两步，抬手虚虚覆在她眼前：34;疼吗？34;见她摇头，又垂下手，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——那是侯府三公子的信物，此刻被他捏得发烫。34;方才更夫敲过三更时，我听见后巷有户人家的灶膛响。34;他突然说，34;三十年来，我第一次觉得，那些柴米油盐的动静，比朝会的玉笏相击好听。34;
苏小棠一怔。
她闭上眼睛，试着延展新获得的感知——东市卖炊饼的老周，面案上的面团正34;咕嘟34;冒泡，混着酵母的甜；西巷绣娘的竹篾蒸笼里，红枣发糕裂开细缝，溢出蜜枣的香；连宫墙外护城河的冰面下，都浮着点渔民今早没卖完的鱼鲜，带着点腥甜的凉。
34;原来每缕炊烟都有声音。34;她睁开眼时，眼底泛着水光，34;它们在说...要活着，要热乎，要好好吃饭。34;
陆明渊突然握住她的手。
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薄茧的指腹传来，像团烧得正旺的炭：34;所以我要办一场39;百味大会39;。34;他说得很快，像是怕她拒绝，34;从御膳房到街边茶摊，从侯府宴到百姓灶，让全京城的人都来做饭。
灶神之力要的不是供奉，是烟火气——我们就把烟火气捧到它面前。34;
苏小棠的手指在他掌心里轻颤：34;你...说服皇上了？34;
34;今早朝会，我把你熬粥救乞丐的事说了。34;陆明渊扯了扯嘴角，眼底闪过狡黠，34;又说若大会成了，京城百姓能多交三成粮税。
皇上最会算这笔账。34;他顿了顿，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背上的旧疤，34;再说了，我总不能看着你每次用能力都像要抽干半条命。34;
后堂的门帘突然被风掀起。
穿月白道袍的圣女立在晨光里，发间的银饰随着动作轻响。
她往日冷肃的眉眼此刻软了些，袖中露出半卷告示，墨迹未干：34;我来主持评审。34;不等两人反应，她又补了句，34;味道不在奇巧，在于心意。
我...想让他们记起这个。34;
苏小棠注意到她道袍下摆沾了星点面粉——像是刚从哪家小厨房出来。
圣女顺着她的目光低头，耳尖微微发红：34;今早帮巷口阿婆揉面。
她非说，39;圣女的手沾了烟火，面才发得好39;。34;
陆明渊挑眉：34;你这告示...34;
34;写的是39;凡能让尝者落泪的菜，皆可入三甲39;。34;圣女将告示摊开，墨迹在风里摇晃，34;泪可以是甜的，是酸的，是想起娘的味道。34;她抬眼时，目光穿过三人，落在窗外飘起的第一缕炊烟上，34;当年我爹当教主时，总说要39;净化人间浊气39;。
现在才懂，浊气里裹着的，是最珍贵的活气。34;
筹备的日子过得比灶火还旺。
陆明渊穿着家常的青布短打，蹲在东市搭棚子，被卖菜的阿婶塞了把葱：34;三公子这手搭棚的架势，比我家那木匠儿子还利落！34;他笑着接了，转头就塞进苏小棠怀里：34;今晚做葱烧豆腐？34;
圣女踩着木屐走街串巷，每到一处就掀人家的锅盖：34;这粥火候够，但米没泡透——明早我来帮你泡。34;被她指点过的小摊贩们争着在告示上按手印，连城郊的猎户都扛着鹿肉来报名：34;俺媳妇说，烤鹿肉要抹野蜂蜜才香，您给评评？34;
苏小棠站在天膳阁的二楼，望着街面上密密麻麻的红绸和灯笼。
她能34;看34;见每块木牌上的墨香，每盏灯笼里的烛火甜得像蜜，连飘到半空的面香都裹着期待——那是卖馄饨的老张头，正蹲在摊边给孙子擦沾了肉馅的手。
34;小棠姐！34;天膳阁的学徒阿福跑上来，额角沾着面粉，34;学者说要记大会全程，现在在偏厅整理笔墨呢！34;
苏小棠下楼时，正撞见学者低头写笔记。
他笔下的纸页沙沙响，砚台里的墨香混着窗外飘来的糖画甜，在空气里织成张温柔的网。
她瞥见他刚写的那行字：34;辰时三刻，卖糖人的王伯说，39;俺要做个比脸还大的糖凤凰，让我孙女舔三天39;——34;
学者察觉她的目光，抬头笑了笑，笔尖在纸页上点了点：34;真正的奇迹...34;他没有写完，只是将笔搁在笔山，34;等大会结束，再补上后半句。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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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，不知谁家的灶膛34;噼啪34;炸响。
那声音裹着饭香窜上云霄，像根细细的线，将天上的云与人间的烟火，轻轻系在了一起。
比赛当日的晨光裹着面香撞进天膳阁前的广场。
苏小棠站在后台竹帘后，袖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系的铜勺——那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，说34;往后尝味，要连人心一起尝34;。
此刻她的34;本味感知34;像被泡在温酒里，不再是从前抽丝剥茧的
第120章 烟火背后的低语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