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淄城的雪在寅时末停了，却比下时更冷。
陈子元站在丞相府偏厅窗前，指节抵着冰凉的窗纸，望着演武场方向——三丈高的受禅坛上，34;汉34;字玄旗被北风卷得猎猎作响，旗角扫过挂在木架上的红灯笼，暖光忽明忽暗，像有人攥着把火在雪地里抖。
34;军师，陛下召您去后殿。34;小宦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未醒透的鼻音。
陈子元转身时，怀里的信笺窸窣作响，法正的字迹还烙在他眼底：34;头在，可证璋非汉裔34;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，那是昨夜刚铸的34;持节34;，玉质凉得扎手——今日之后，这玉牌便要换成金的，刻上34;领尚书事34;的铭文。
后殿里飘着艾草味，刘备正对着铜镜系冕冠，珠旒垂下来，遮住了他眼角的细纹。
听见脚步声，他转头笑了笑，手指虚按了按案上的《即位诏》：34;子元来得巧，刚让人抄了三十份，待会儿要贴到城门去。34;
陈子元瞥见诏书上34;顺天应人34;四个字，墨迹未干，晕开淡淡水痕。
他想起昨夜在演武场，有个白发老丈攥着他的袖子哭：34;二十年了，总算又能在旗子上看见39;汉39;字。34;此刻那老丈的眼泪似乎还沾在他袖角，混着法正信里的血味，直往喉咙里钻。
34;陛下。34;陈子元从怀里取出信笺，34;法孝直的急报。34;
刘备接过信的手顿了顿，珠旒在额前晃动，遮住了他的表情。
殿外传来更鼓声，寅时三刻，吉时将到。34;先收着。34;他把信笺轻轻压在《即位诏》下，34;等祭天礼成，咱们再议。34;
殿外突然响起喧闹声，是百姓的欢呼。
陈子元走到廊下，看见演武场外围满了人，有妇人抱着孩子，有农夫扛着锄头，最前面的老卒举着褪色的汉军旗，旗杆上还缠着当年在新野城防时的红布。34;使君！
使君！34;呼声像浪头，撞得受禅坛的木架都晃了晃。
刘备走出来时，百姓的声音突然静了一瞬，接着炸得更响。
他站在台阶上，望着人群里那个举旗的老卒，突然走下台阶，亲手扶老人起来：34;老兄弟，当年在博望坡，你替我挡过一箭。34;
老卒的眼泪砸在铠甲上，34;使君，当年您说39;等太平了，要让每个百姓锅里有肉39;，今日您当皇帝，咱们信您。34;
刘备的喉结动了动，伸手替老人理了理旗角：34;我还是我，还是那个在涿县卖草鞋的刘大耳。34;他转身看向受禅坛，珠旒在晨光里泛着淡金，34;但今日起，我要替更多人挡箭。34;
祭天礼成时已近辰时，阳光穿透云层，照得玄旗上的34;汉34;字发亮。
陈子元站在文武百官最前列，看着刘备接过传国玉玺——那是前几日从洛阳废墟里挖出来的，缺角处还粘着泥，倒比新铸的更像那么回事。
34;封陈子元为丞相，领尚书事。34;礼官的声音响彻演武场，陈子元跪下去时，听见身后关羽的甲胄轻响。
这位大将军的手按在剑柄上，指节发白，像要把青铜纹章抠下来。
退朝后，新立的政务院议事厅里，炭火烧得正旺。
陈子元展开一卷《军政改革条陈》，抬头时正撞进关羽的目光。
那目光像当年在白马坡看颜良的，带着点审视的锐：34;子元，你这39;三权分立39;，是要把我们这些带兵的，都变成没牙的老虎？34;
张飞把茶盏重重一放，瓷片溅在条陈上：34;陆军统帅无实权？
老子在长坂坡吼退曹军时，可没听说过什么军部！34;他的豹眼瞪得溜圆，却没看陈子元，只盯着案上的《军屯策》——那是陈子元昨夜改到三更的，边角还留着墨渍。
34;云长，益德。34;陈子元把条陈推过去，指尖点在34;将领不得兼领地方34;那行字上，34;当年董卓为何能乱京？
因为他既是前将军，又领并州牧。
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，不能重蹈覆辙。34;他想起法正信里的34;借蜀地乱刘34;，喉间发紧，34;再说了，34;他转向关羽，34;大将军名义统领全军，实则军部有调兵之权，云长若真要打仗，军部敢不配合？34;
关羽的手指慢慢松开剑柄，却没说话。
张飞抓起条陈扫了两眼，突然嗤笑：34;你倒会算——把咱们的权分到军部，又让政务院管着粮草，合着所有绳子都攥在你丞相手里？34;
34;是攥在陛下手里。34;陈子元的声音沉了些，34;陛下要的是能传三代的江山，不是只撑十年的帐篷。34;他望着窗外，演武场的百姓还没散，有个孩童追着纸鸢跑，跌倒在雪地里，立刻有穿玄色官服的小吏扶他起来。
那小吏的官服是新制的，没有绣任何将军徽章，只在胸口绣了朵极小的汉云纹。
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阿九浑身是雪撞进来，腰间的暗卫令牌叮当作响：34;军师！
成都急报——34;他扫了眼厅里的关羽张飞，闭了闭唇，34;法...法先生的案子有变数。34;
陈子元的指甲又掐进掌心，那里还留着昨夜的月牙印。
本小章还未完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！
他站起身，对关羽拱了拱手：34;云长，益德，改革的事，明日再议如何？34;
关羽盯着阿九腰间的令牌，突然冷笑一声：34;丞相的暗卫，比咱们的斥候还快。34;他抓起佩剑往外走，铠甲擦过门框，留下道深痕，34;明日？
明日军部要是敢卡我荆州的粮草——34;
34;云长！34;刘备的声音从廊下传来，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，冕冠已摘了，只戴顶青布冠，像当年在新野村头。34;子元的心思，我明白。34;他走过来，拍了拍关羽的肩，34;当年你在土山约三事，说39;但知刘使君去向，不管千里万里也要投39;。
今日这改革，便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心说这句话。34;
关羽的肩膀松了松，闷声应了句34;知道34;，却没看刘备，只盯着自己的靴子。
张飞把茶盏碎片捡起来，突然扔到炭盆里，火星噼啪炸响：34;行吧，反正你俩商量的事，老子向来拗不过。34;他撞开阿九往外走，经过陈子元时低声道：34;但要是哪天你坑了陛下——34;
34;益德！34;刘备笑着摇头，转头对陈子元使了个眼色。
陈子元跟着阿九走到廊下，寒风卷着残雪灌进领口，阿九的声音压得极低：34;成都传来消息，刘璋今日晨起便在城头挂起39;蜀汉39;旗号，说陛下是乱臣，要召天下共讨。34;
陈子元望着演武场方向，那里的玄旗还在飘，可更南边的天空，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信笺，法正的字迹在体温下有些发
第126章 称帝之后，战云密布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