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沉默的解剖学》
——论树科《收声》中的方言抵抗与声音政治
文/元诗
在语言被规训的时代,诗歌往往成为最后的发声器官。树科的粤语诗《收声》以方言的肉身抵抗标准语的霸权,在34;唔得讲冇,唔准讲坏34;的禁令中,撕开了一道语言的裂缝。这首诗不仅是声音政治的寓言,更是一场关于沉默的盛大解剖——当34;全世界,冚唪唥哑佬34;成为理想状态时,诗歌便成了那个34;漏咗风34;的意外,一个语言系统中的故障,一次蓄谋已久的泄密。
《收声》的标题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张力的悖论。34;收声34;在粤语中既是34;闭嘴34;的粗暴命令,又暗含34;收集声音34;的潜在可能。这种自我指涉的语言游戏,让人想起阿多诺在《否定的辩证法》中的断言:34;在沉默的统治下,艺术必须成为噪音。34;树科以方言的噪音对抗标准语的沉默秩序,在34;唔准讲坏34;的禁令下,偏偏用最34;坏34;的语言形式——被边缘化的粤语——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违规。这种策略与巴赫金所说的34;狂欢化34;语言不谋而合,在官方话语的缝隙中开辟出一个颠倒的语言世界。
诗歌开篇的禁令34;唔得讲冇,唔准讲坏34;构成了一套完整的语言管控体系。34;冇34;(没有)和34;坏34;作为否定性词汇首先被清除,暗示着一种语言净化运动的开始。这种净化让人联想到奥威尔《1984》中的34;新话34;(Newspeak)计划——通过缩减词汇来限制思想。但树科的抵抗策略更为精妙:他用被禁止的方言说出禁令本身,如同用监狱的砖头建造逃生的隧道。34;噈连忧患意识/嘟要同我哩埋34;中的34;噈34;(就)、34;嘟34;(都)、34;哩埋34;(藏起来)等方言词汇,构成了一个官方话语无法完全收编的语言飞地。这种语言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姿态,与诗人黄灿然所说的34;方言是对普通话帝国主义的最佳抵抗34;形成共鸣。
诗歌中身体的隐喻构成了一套完整的解剖学图谱。34;盲佬聋佬34;和34;哑佬34;的并置,指向了福柯所描述的34;规训社会34;中对感官的系统性剥夺。当视觉、听觉和语言能力被逐一剥夺后,身体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服从机器。但树科在第二段中突然插入的34;止血贴34;意象,暴露了这个规训过程的暴力本质——沉默需要以伤害为代价。这个看似突兀的医疗意象,实则揭示了语言管控的伤口属性,与阿甘本所说的34;赤裸生命34;(bare life)状态遥相呼应:当人失去言说能力,便沦为政治暴力最直接的承受者。
诗歌结尾的转折34;呵呵,唔好意思/漏咗风……34;实现了德里达所说的34;意义的溢出34;。这个看似轻描淡写的34;漏风34;,实则是语言系统无法完全控制的残余物,是规训机制中的故障瞬间。它让人想起布朗肖对文学的定义:34;说那不能被说的。34;树科用方言的34;漏风34;完成了对沉默秩序最优雅的背叛——当所有官方渠道都被封闭时,诗歌成为了那个无法完全密封的裂缝。这种策略与广东俗语34;漏气34;(泄密)形成互文,将诗歌本身转化为一个语言的泄密装置。
从诗学传统看,《收声
第618章 《沉默的解剖学》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