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—— 此等机密,断不能全教给任何一方。
编撰《百工谱》时,文吏李墨发现最大难题是 “术语不通”。玻璃匠雅各布说的 “flame working”,阿里直译为 “火上干活”,王铁山摇头:“当叫‘吹焰法,咱汉地做琉璃也用这手艺。” 三人争执到深夜,李墨取来《天工开物》,指着 “燔功” 篇:“凡火攻之术,皆可统称‘燔法,再注明细。”
雅各布献 “彩色玻璃配方” 时,坚持用波兰文记录。那拉珠尔允了,却让李墨在旁用汉文批注:“石英砂三成,草木灰二成,铅块半成,铜屑少许则绿。” 他对李墨说:“文字可异,配比数字却骗不了人,这才是《百工谱》的筋骨。” 书成后分抄三份,蒙古文版存拔都帐,汉文版送虎首堡,波兰文版交雅各布保管 —— 彼此牵制,方保技艺不失。
护匠令初行时,蒙古兵巡夜总与工匠隔着三丈,如临大敌。波兰裁缝安娜夜里补甲胄,见窗外有黑影,惊得打翻油灯。巡兵巴图鲁冲进来灭火,却被散落的甲片绊倒,露出腰间歪歪扭扭的针线活 —— 原是他想给母亲做件蒙古袍,苦于不会锁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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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娜犹豫片刻,拿起针线示范:“这样绕圈,线不易松。” 巴图鲁笨手笨脚学了半宿,临走前塞给她半块奶豆腐:“明日我当班,可替你向伙夫多要块羊肉。” 这般事渐多,那拉珠尔发现:“让兵卒学些匠活,工匠学些军礼,敌意自消。” 便令每日辰时,兵卒与工匠一同操练半个时辰,前者教队列,后者教修补。
军匠营设 “鸣冤鼓”,分三级处理:坊内纠纷由工头断,涉兵卒者报千户,重大事直达那拉珠尔。汉匠张木因工具被蒙古兵借走未还,击鼓申诉。绰罗斯查实为巴图鲁所借,当即命其归还,另罚羊一只:“借物不还,等同抢掠。”
更棘手的是 “技艺纠纷”。波斯织工哈桑称波兰织工偷学 “金线织法”,那拉珠尔让双方同织一块锦,见哈桑的金线是 “缠芯法”(丝线缠金箔),波兰织工是 “片贴法”(金箔直接贴布),便裁决:“法不同,不算偷学,可互教换艺。” 张木在旁叹:“这般断案,比咱老家的县太爷还公道。”
战事稍歇,萧虎从基辅传来令:“愿留居者,授永业田二亩,免三年赋税。” 却有七成工匠犹豫,波兰铁匠伊万的妻子哭道:“离了桑多梅日,祖坟谁管?” 那拉珠尔请西里尔主教出面:“可迁骨灰坛随军,到基辅后另择地安葬,教堂会为亡灵祷告。”
他又让王铁山带工匠代表去看预分的田地:“地边便是作坊,晨起耕作,午后上工,两不误。” 伊万见田埂已按汉地样式夯实,渠水清澈,终动了心。但仍有顽固者,那拉珠尔也不勉强,在《匠籍册》注明 “愿归者,发放路引与干粮”。这般宽严相济,最终留居者达四成,多是年轻工匠。
那拉珠尔在军匠营旁设 “匠童学堂”,请汉儒教读写,工匠轮值教技艺。波兰玻璃匠雅各布的儿子小科瓦奇,五岁便能按父亲口述画出玻璃熔炉图纸,王铁山见了,将他收为记名弟子:“这孩子眼里有火,是打铁的料。”
学堂课本用蒙汉波三种文字,第一课便是 “匠者,国之利器”。小科瓦奇用炭笔在课本上画了个虎头,旁边写着刚学的汉字 “铁”。那拉珠尔见了,在旁补画一把锤子:“铁需锤打方成才,你若学好,将来造的甲胄,能护得这虎头旗不倒。” 窗外,王铁山正教伊万的女儿用算盘计算材料用量,两种语言的计数声混在一处,竟格外和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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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6章 匠籍保全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