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他不得不向前走，因为只要稍微停下片刻，脚下堆积的沙子便会迅速没过脚面，再一迟疑便接近膝盖。
四周一片昏暗，也辩不清方向。狐七也不知道该带她去哪，只是本能地把腿从沙子里拔出来，再踩下去，机械地来回交替。沙子吹得人睁不开眼，狐七索性就闭上眼，心里想着但凡走到走不动了，便一头栽进沙子里，倒也省得埋！能与她葬在一处，死而无憾。
然而刚走出不远，狐七脚下猛然一空，沙子如水一般倾泻下去。狐七失去平衡一头栽倒，不由自主地从沙丘上翻滚下来，刚刚停稳便立刻跳起来，将随后滚落下来的燕舒灵紧紧抱住。
“我现在，可就只剩下‘跟你死在一起这一个愿望了！你可不许再离开我。”狐七把裹在她身上的黑色长袍绑紧，将袖子系到自己腰间。两人紧紧贴在一起，狐七尚可感受到她的余温尚存。
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，眼前却突然多了个人。
狐七一惊，他从没想过这地方居然还会有别人。
那是个中等身材的女子，看打扮不像是中原人。漠北之地常见的灰白羊皮坎肩，尖尖的皮帽子，粗布长裙；黑亮的头发都打成整齐小辫，容貌中上，五官还算清秀，一双明亮的眸子温柔如水。
“你是幻象，还是被困在这里的亡魂？”
狐七细细打量她一阵，完全对这个人没有印象。
这里是幻境，出现幻象是很正常的，但幻象通常只会是他认识的人。
那陌生女子摇摇头，站在他面前挡住去路，静静地注视着他，也不说话，似乎并没有恶意。
但狐七此时对任何事都已失去了兴趣，心情沮丧到了极点，颓然说道：“不管你是听不懂、还是根本不想跟我说话，除了我背上这个女人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，包括我的命。”
女人依然沉默，眼中却浮现一丝怜悯。
狐七突然变得有些烦躁，懒得去猜她到底想做什么。正当他打算绕开她时，却见她一侧身，背后竟然出现一扇门。
——漫天遍野的狂沙，怎么会冒出一扇门？
狐七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极不合情理的存在，一扇普通的木板门，平淡无奇，如果在平时，他几乎不会多看它一眼；然而当她将门打开，门外的景象简直是另一个世界：一条行人稀少的小巷，高高的青灰色院墙，檐下挂着微黄的灯笼；天光微微发白，看样子大概是清晨时分。
女人微微点头，似乎在示意他速速从此离去。
若是以前，狐七大概会花点心思去想想那是不是个圈套，然而现在他连生死都已看淡，心说管他呢！反正处境都已经糟成这样了，还能再差到哪去？
狐七毫不犹豫地大步迈出门去。没想到，那门外正是真实的世界，他瞪大眼睛左右张望，这似乎是飞仙楼后院的某个脚门，往上方看去，依稀还可望见飞仙楼特有的绿瓦飞檐，房檐底下挂着红色琉璃宫灯。
东方已经发白，估计再过个把时辰天就要亮了。
他回望来时的方向，门依旧开着，里面依旧风沙漫天。
狐七突然意识到：他可以不用死了。
这时，那女子从门内迈出半步，双手捧出一把通身雪白的剑来，正是被他丢弃的凤高剑。
“留给你当纪念吧！我不要了。”狐七却摇头：“随便扔了也行，真的。”
但女子十分固执，仍是将剑递到他面前。
狐七叹了口气，只得伸手接过来，向她拱手道：“救命之恩，没齿难忘，来日若有缘相见，必当报答！”
而那女子却只是淡淡一笑，又退回幻境之中，将那门重新关上了。
第94章 一扇门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