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舒灵是武陵神君的得意弟子，曾经斩妖除魔无数，却未想到亲手杀人竟是一种如此可怕的经历，沉重的负罪感压得人喘不过气。就算是因为九渊的胁迫，她为了保护师父，在那种情况下别无选择，但滥杀无辜就是事实，她无从抵赖。
缓缓张开眼，向来淡泊的石青色如波涛汹涌的海面，心绪难平。明知眼前是一切皆是幻觉，然而久藏于心底的愧疚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。
一身红妆的‘孔青苗似是看破她的心思，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若你当我是你的心魔，那便拿起剑来，再杀我一次便是，兴许，就能走出魔障了？”
燕舒灵闻言，目光一凛，咬紧牙关，手中执剑横于她的颈上：“正是如此。”
没想到她不仅不怕，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：“好一个名门正派的首座弟子燕舒灵！你可否告诉我，我犯了何罪，为何要死？……凤高剑下无冤魂，真的吗？”
紧紧握剑的手指节都已发白，连自己都感觉得到剑身在微微颤抖。
燕舒灵却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执剑的情形来。师尊说，出剑之前，需得思前因、想后果；出剑后，唯有一无反顾，则无坚不摧。剑意便是心念，最忌摇摆不定，伤人伤己。
‘孔青苗始终望着她的眼睛，竟是有些怜悯道：“你手上有剑，心中却无剑，又有何用？不如还是将它交给我吧。”
说着，竟真的伸出手来，轻轻握住锋利的剑身。
燕舒灵大惊，细长的凤高剑身不过二指来宽，眼见她单手攥住剑身，只稍一用力，便见一抹鲜红顺着那葱白的指间缓缓溢出，沿着雪亮的剑身缓缓淌下，滴落到灰白而冰冷的沙子里。
她的力气不大，但燕舒灵莫名就全身一震，随即松了手。
“原来杀人无数的人，也会害怕血吗？”
‘孔青苗仍是咯咯地笑，仿佛受伤的人根本不是她，而是完全无关的另外一个人。
然而下一刻，燕舒灵眼看着她将剑锋倒转，一手握住剑柄，而将锋芒指向了自己的胸口：“燕舒灵，杀人偿命，是时候还我的命来了。”
燕舒灵怔怔地望着她，脑中一片空白。
——幻境就是幻境，一切都是假的，‘心魔罢了。
心中反复默念六字真言，然而燕舒灵却眼看着那轻薄而尖锐的剑锋刺入自己的胸口，致命的冰冷一寸一寸穿透肌肤，抵近心脏。
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般的痛苦，一切都发生的平静而麻木。她甚至没有觉得疼，反而是心中涌起一股释然，竟是一阵莫名的轻松，似乎是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，她总算是得以解脱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耳边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。
燕舒灵悄无声息地仰倒在沙丘上。呼啸的风声卷着沙粒阵阵袭来，将她的身体一点点掩埋，她清晰地感觉到粗糙而冰凉的沙粒正将身体的温度慢慢带走。
只是与刚才失去五感时不同，这次，她觉得意识也在渐渐远去，一股强大的困意令思维越来越迟钝，几近停滞。
“愿逝者安息。”
‘孔青苗学着她先前的语气说了一句，缓缓站起身，带次撑起那把大红的油纸伞，迎着不见天光的满天狂沙，鬼魅般轻轻迈过她的身体，朝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。
然而不过才行出数步，便听她‘啊了一声，似是被什么东西击中，随即消失于无形。
击破幻象那东西正落在燕舒灵身边，她勉强张开眼，见竟是一串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菩提子。那股气息对她而言简直太过熟悉了——是师尊的随身之物？
“喵的，假扮谁不好，偏要扮狐十四？！”
狐七的声音
第93章 诀别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