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上的戏正到最关键的时刻,高大壮硕的武生把花枪耍地快出残影,虎虎生威。
饶是看了多遍,玉浮罗还是兴致勃勃地等待着丑角打跌摔倒,痛哭认罪的剧情。
只是今日似有不同,她微微哂笑。
伴着脱手的花枪引来的喝倒彩声,厢房门“吱呀”响了一下。
走进来的是个颇为英气的女子,窄袖骑装,洒脱利落。
她毫不客气地占了对面的软座:“千里迢迢来人间一回,就为了看戏?”
玉浮罗头都不抬:“是出好戏,值得一看。”
宁泰沉默着望向女子。
天寿久长,时光流转异常缓慢,她本以为可以一直平静下去,事实证明终归是一己奢望。
起身,道别:“浮罗……仙子,下次再见或许是敌人了。”
玉浮罗抬头一笑,竟隐隐有几分狡黠俏皮:“你知道的,我不爱插手旁的事。即便战场相见,我也坚持中立。”
宁泰脸上有苦楚挣扎之色:“或许吧!”随即也报之一笑,玉容花颜,明媚大气:“今日相谈,不愿作故人情态胁迫你许诺什么,只想止戈之日犹有一见之缘。”
决绝而去的友人带动了翩飞的思绪,这一面竟引得浮罗沉沉入梦。
神仙做梦不算稀罕,仙身难以承载太多灵力,需要睡眠调息,不乏体弱者噩梦连连。神者天生地养,入梦机缘诸多,闭关酣睡千年的也有几个,比如她的师父白泽。
这梦,便与他老人家有莫大的关系。举凡神族,尤其像天族龙凤、古兽神及各界始祖此类,大多承了得天独厚的运道。当然倒霉蛋也不少,玉浮罗不幸忝列其中。
身被甄纯清气供养,生而有无尽造化之能,凌驾于众生之上。若无天道庇佑,其惨何足道!
朱雀一族,轮番历劫陨落,玉浮罗自诞生之日,便被幸存寥寥族人送入幻生境,音讯渺渺。
上古神族,本为同气连枝,可朱雀蒙难,连青龙白虎之流都不敢伸出援手。
眼见朱雀一族彻底灭绝,遗孤永困幻生境之际,生性懒怠的白泽帝君接过了烂摊子,带出了懵懵懂懂无知无觉的小朱雀。不仅如此,他还为浮罗请封帝姬,匡正其名。当然这些事,是后来闻讯看望的玄武悄悄告诉她的。
她还不曾知晓自己凄惨身世时,常常缠着白泽问:“白泽帝君,我爹娘是谁?”再不就问:“我的族人呢?您只见着我一个吗?”
少年不识愁滋味,遍野山花烂漫时,她曾临水照羽,迷醉于五彩缤纷斑斓绚烂的法相真身,妒花开明丽,嫉溪流之影。
那是她第一次受罚,严谨来说是有印象里的第一次受罚。扁扁白胡子的老头干巴巴地责骂她:“玉浮罗,你没有资格学那些神族小女儿莳花弄草,你肩上的担子重得很,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。”<
楔子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