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柳彦青摘下盘子里的葡萄往嘴里扔,葡萄掉到地上,还滚到了卓明枫的脚边,卓明枫看了眼柳彦青道:“温玉,温润如玉,依我看,等回了京城,让你祖父把表字给你改了的好。”
柳彦青想笑,这是又看他不顺眼了,便故意说道:“哎,你不甘心就拿我出气!别以为我看不出来!那小姑娘恐怕还没及笄,你都二十二了,且在守孝之中,你就别想了。”
“还不走?”
“好,我走!你别动气!”柳彦青端上葡萄赶紧出屋。
约莫一刻钟之后,卓明枫便见柳彦青带着人向北驰去,他想起先前的话来,他哪里就不甘心了,只觉得那丫头胆大而已,为曾祖父和祖母接连守着孝的他,以后娶谁都一样,他又何必在意。
县衙公堂,卓明枫坐在堂上翻看着些状纸和折子,头上高悬着正大光明四个字,十几个身着龙卫司服饰的侍卫端刀站于两侧。
良久,陈县令才带着县丞和县蔚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,立刻下跪拜道:“下官拜见大人,因外出查案来迟,未曾迎接大人,望大人恕罪。
“免礼!”
“谢大人。”陈县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。
“陈大人,可查出什么来了?”
“回大人,那已死之人面容被毁,颈上有致命一刀,看着是女子,实则是蛇美人,下官猜测可能是春风楼的琴音姑娘。”陈县令躬身回道,县衙接到报案说死了个女子,负责治安的县尉去了现场,还在陈府的他接到衙役的消息,便急忙差人叫回县尉,初步了解了案情,才匆匆赶了过来。
“陈大人,你可知你的治下何时有了蛇美人?”
陈县令立马跪下,县丞和县尉也跪了下来,他惊慌回道:“回大人,是下官失职,望大人恕罪,只是下官从未去过春风楼那种地方,所以实在是不知何时那楼里有了蛇美人,望大人明查。”
“这么说来陈县令还是很洁身自好啊,这失察之罪就免了,起来吧,本统领有事要办,就先走了,改日再专程去县令大人府上拜访。”
“恭送大人。”
陈县令和县丞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转头却见县尉好整以暇地理着他的袖子,陈县令眯起眼来,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。
即将入夜,白天的燥热还未散去,没了春风楼,寻欢作乐的人依旧有去处。
卓明枫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,想着下午的事,他早通过县尉在各处加了他的人,没有什么事能神不知鬼不觉,总会留下痕迹,只是时间早晚而已,陈县令应当觉察出此事来。
风带着些凉意,卓明枫的手在床棱上敲着,无特殊缘由,官员不得自己户籍所在地上任,那陈县令祖籍却在此地,还有别处官员是正妻住在县衙后堂,陈县令却在县衙后堂养了三个貌美小妾,仆从说县令夫人因善妒而搬出县衙,回了陈府,那几个小妾都是可怜人,县令不得不把人放在跟前,隔三差五地才回府上。
卓明枫吸了口气,看来这小小的县城,水有点浑,此时是不是有人已经睡不着了。
县衙后堂,躺在床上的琴莹辗转难眠,琴音琴草已死,明明几天前,她就传出了消息,让赶紧撤出城去,不知那已经得手的东西是否落到别人手中,主上安排他们在此潜伏三年了,为了那荫口关,他们折了不少的人进去,如今来了龙卫司的人,恐怕京城早有异,他们只能静观其变。
里正家陆续用牛车送来烧好的砖瓦,凌瑜轻敲青灰色的瓦片,发出清脆的声音来,她生起成就感,差不多半年了,木头砖瓦总算齐全,再等几天就能动工了。
田里的秧子已飘过了稻花,凌瑜看着自家的秧田,她曾经流汗流泪的地方,都说稻子见穗四十天,过段时间稻田就要排水了,稻子快成熟时,她爹还要来田边搭棚守着,防着被偷。
“大姐,你快看这树上的虫子。”
凌瑜仰头,这树是她曾见过的女贞树,树干树枝上一层白,上面爬着长嘴的白蜡虫,她伸手想要拨弄,白蜡虫赶紧躲开:“好可爱的小虫子,阿芳,你看它小嘴还挺长,比那竹笋虫可爱多了。”
“嘿嘿,大姐,那竹笋虫也不错啊,烧熟了吃特别香。”
“你说的倒也是。”
回家的岔路口,凌瑜撞见她阿奶和娘在那烧纸钱和纸衣裳,她静静地看着,这一方一俗,她那外爷外婆在中元节时候是不是也会给她烧些衣赏和纸钱呢。
“阿芳,今天七月半,你怕不怕?”
凌芳看了看四周:“大姐,你怕不怕?都说七月半,鬼乱窜!”
凌瑜“嗯”了一声,她或许就是鬼,只是鬼不可怕,可怕的是人心。
七月二十,凌家地里站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,他手持着罗盘,两眼炯炯有神,人生七十古来稀,如老里正这般高寿的,村子里就只那么一个。
他拿着罗盘在地里边走边看,凌瑜和她爹在后面跟着,几位叔伯拿着锄头和镐头等着老里正发话。
“成景,这房正堂要朝向东南,乃是紫气东来之向,你看这后有靠山,左有青龙之水,右有白虎之位,还有富贵之竹,来,你们拉好绳子,在这里落个桩。”老里正的一番话,凌成景笑得嘴快咧到了耳根子。
凌瑜听得云里雾里的,她看了周围,后面确实靠山,山还不小,离竹林也不远,那种莲藕的小塘子就是青龙之水,还白虎之位的,她表示确实不懂。
老里正点上香蜡,她爹拜了拜,一声长吼,大家就动工了。
凌瑜提着茶水和碗,她刚到院外,就见宋小云红着眼从村里走来:“宋婶子,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么?”
宋小云收回泪意,吸了口气才道:“大姑娘,让你见笑了,可我实在难受,也替窑哥难受,你让我和窑哥去官府问问抚恤银子的事,今天我去了官府才知道,原来几年前就来人通知说窑哥人没了,朝廷发下的抚恤银子三两竟是被那公爹给领了去,他们还一直瞒着我的。”
“宋婶子,别哭了,您再换着想想,他们瞒着你,您才一直没放弃,如今张窑叔回来了,也算是如您意了,对吧?”凌瑜劝道。
“大姑娘,你说的也是,窑哥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,这不知是积了多少的德,我不求别的了,那三两银子就当是窑哥孝敬给他们的,不管怎样,他们生养了窑哥一回,这说出来,我心里好受多了,谢大姑娘了。”
“嗯,宋婶子,咱家的房子动工了,请宋婶子来我家帮忙煮饭,二十文一天,婶子可愿意来?”
宋小云连忙点头道:“来,来,我明天就来。”
高楼万丈平地起,修房子的最初几天就是挖坑埋地基石条,抬石头全靠人力。
凌瑜见此,就和几个木匠一起讨论,利用滑轮和杠杆原理搭了两个木架子,用绳子拉吊石头,省事不少,就是有点费绳子。
这天,凌瑜刚放下茶水,就见一叔往自己的手心里吐了口唾沫,还搓了搓,抓住撬棍就开始唱起来:“嗨,哎哟,手里那根的长棍子嘛——使起劲儿——撬起来……”
“嗬嘿——”
叔伯们齐声吆喝,紧接着,一起动手,撬石头的,往石头下支木头的,都紧密地配合着,近两米长的石条就被推到地基槽里,这是为了劲儿往一处使而喊的口号。
凌瑜感慨,这就是勤劳的古代祖宗,没有大型机械,用他们的智慧和方式来劳动。
“瑜丫头,瑜丫头。”贺氏在院子里喊道。
“诶,阿奶,我回来了。”凌瑜奔向院子。
“阿瑜,阿芳,你两人带上锄头去把秧田的水排了,都会吧?”贺氏安排道。
“嗯,会。”凌瑜点头。
凌瑜田间排了水,就上山打葛麻,每年这时候,庄户里都有人家上山打葛麻和火麻,比的是谁的手快,还要看着点葛麻藤上挂着的青竹丝。
第二十一章 失散的妹妹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