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窝里,凌瑜盘算着,这里家家户户都种稻麦和麻,这是要交税的,也种些杂粮和蔬菜,她家就她爹一个汉子,种的庄稼跟野生的没区别,辛苦种点菜和粮食,自家都舍不得吃,却动不动就遭贼偷,她越想越遭心。
这几天不是菜叶稀米汤加猪血就是粗面疙瘩汤加猪血的,味道还不好吃,凌瑜一想曾经吃过的那大鱼大肉就流口水,如今家里余粮已不多,再这样下去,不久又会是顿顿野菜汤了,常言靠山吃山,她要去后山看看。
翌日一早,凌成景背着黄独子去了县城,凌瑜在院子里晒上被子和床铺稻草,又用沸水烫过薄毯后才带着两小只去后山。
山脚处的大树都被村里人砍了,远望去能看出明显的层次感来,姐弟三人穿过几大片未开垦出来的荒地,沿着路上山,越往上走,十几丈高的树木越多。
凌瑜仔细观察着林子里的植被,松柏树居多,树下长着各种杂木野草和藤蔓荆棘,最多的就数那成片嵌在地上的铁蕨苗。
林子间时不时就能看见小动物,凌瑜追了半天,毛都没见一根,她懊恼自己太菜,有藤蔓的地上全是挖过的痕迹,葛根哪里还有她的份儿,记忆里有野参的地方,也早被人翻了个遍。
采蘑菇,打葛麻,还摘野果的,都是夏秋天的事,这大冬天的,除了葛根,凌瑜不知能找到啥吃的,在林子间寻来寻去,只拾得几颗野板栗,三人分着吃了。
“大姐,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啊?”凌蕴问道。
“我在找兰草呢,想要挖去卖些钱。”凌瑜盯着林子里地上的草,她觉腹中空空,说话有些无力了。
凌芳接过话道:“大姐,你说的兰草啊,那多得很,我刚看见的那就有一株,走,带你去看看。”
凌瑜扒开一看,有些失望,春兰的品种里就春剑和营草兰值钱一些,这野的没什么用。
“阿芳,阿蕴,这是野兰草,细窄的叶片,单朵的小花苞,看着一大丛,却最是不值钱,要那种宽叶片,花朵开成一长串的,才能卖些钱,梅兰竹菊,花中四君子,这兰花就是其中之一,那些文人雅士和大户人家最是喜欢,所以咱们能挖到的话,应该能换些钱。”
“大姐,你好学问的样子哦,阿蕴帮大姐找兰花。”凌蕴眼里满是崇拜。
凌瑜扯下兰草花朵吹了吹,就喂进嘴里。
“大姐,这也能吃?”凌蕴瞪大眼睛问道。
“对,是药材,花瓣能吃,你俩也尝尝。”凌瑜又摘了几朵喂嘴里,两小只看她们大姐接连吃了几朵,也扯了几朵喂嘴里。
“怎么样?不苦,对吧。”凌瑜摘下兰草上所有的花朵。
“嗯,不苦,我们都没吃过,好吃。”
“好,阿芳和阿蕴都帮着找,这种的就摘花瓣,不一样的就挖去卖钱。”
两小只点头,姐弟三人边吃边摘,花瓣摘了不少,也捡了好些松香。
“大姐,你看,这树火棘果长的真好,快,咱们摘了。”凌芳拿出了布口袋。
凌瑜摘了几颗尝尝,有点酸,她倒是想起来,小凌瑜以前经常摘这个回去,能熬了吃,也能用石磨磨成粉,这也叫救兵粮,就是吃多了牙齿受不了。
一个多时辰后,凌成景到了县城最大也开得最早的德善堂,药童小哥看到那大个儿黄独子时,把人领去了后院。
好几个黄独子都是上了年头的,五年上的十五文一斤,共得了六百多文钱,凌成景特别高兴,转去杂货铺买了点次等的米面,又给孩子们买了包米糕。
“爹,您回来了!”凌蕴上前抱着凌成景的腿。
凌瑜知道小弟为何那么高兴,之前她爹答应卖了药材就买好吃的回来。
“爹,辛苦您了,卖了多少钱呢?”凌瑜倒了碗水给她爹。
凌成景脸上都是笑意,接过碗一口气喝下才道:“不错,卖了六百多文,那大个儿的黄药子起码五年以上了,十五文一斤。”
七八斤黄独子差不多能换一斤官盐,凌瑜后悔,她那天真不该吃那个大的。
凌成景拿出米糕,凌蕴高兴地跳起来,凌芳也围在了跟前。
“谢谢爹爹。”凌蕴拿着米糕小跑进了屋里。
“大姐,有好吃的米糕,爹爹买的,来,你尝尝。”
凌蕴拿了一块给凌瑜塞进了嘴里,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大姐:“大姐,好吃不?”
凌瑜咽了下去才道:“嗯,好吃,真香,谢谢阿蕴。”
凌蕴又给贺氏和王晴都喂了一块,凌瑜微笑看着,挺好,记忆里,他从小都不吃独食。
“爹,咱们村离县城多远呢?黄独子是卖给哪个药铺的呢?那药铺如何?”
凌瑜接连的问题,她爹有点答不上来,他想了想才道:“估摸着走路一个多时辰吧,药材卖给了德善堂,是县城最大的一个药铺,那开药铺的人是从京城回来的呢。”
“爹,那说起来还有些来头,那药铺掌柜多大年纪呢?”
凌成景来了兴致:“嘿,这年纪啊,还真不好说,那孙老郎中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,医术高明,听说有两位御医都出自他的门下呢。”
“这德善堂啊,确实是有些年头了,我来的那会儿德善堂就开着了。”贺氏接过话道。
“哦,那就好。”凌瑜把药铺名字记在心里,她把兰花瓣都洗出来,一半加盐拌成凉菜,剩下的在罐子里捣碎装进了竹筒,准备用来睡前敷脸上,她和两小只的脸蛋都皴得起了皮。
隔天,凌瑜又带着两小只在山上如扫雷那般搜寻着兰花和葛根。
“大姐,快来,这棵大松树下好多松香。”凌芳喊着。
“诶,不着急,我先摘了这几个野果子再说。”凌瑜正爬在树上摘野猕猴桃,凌蕴在树下望着,不停地咽口水。
从树上下来,凌瑜发现她的袄又被挂出几个洞来,她拍了拍钻出来的芦花也没多管,就递给凌蕴两个软透了的猕猴桃,“阿蕴,来尝尝。”
凌瑜剥皮咬了一口,酸甜酸甜的,可她的牙酸得不行,之前吃了太多的火棘果。
松树下,凌瑜挥着锄头,挖松香的她挖出个圆球出来,她敲了敲,梆梆响:“阿芳,快来看看这是什么?”
凌芳拿起来看了看:“大姐,我也没见过,不知道是不是茯苓,咱们带回去问看阿奶和爹。”
“好。”凌瑜把几斤重的椭圆东西装进了背篓里,她好希望能卖些钱,太难了,她顿顿都没吃饱过,那猪肉她爹娘还舍不得煮来吃。
姐弟三人到家,大人才说那是茯苓,药铺有收的,吃过茯苓糕的凌瑜方才知茯苓的样儿,还长在松树下,几人兴奋,扛着锄头上了山。
多次经验总结,凌瑜专挑着树下裂口或者有松香白灰的大松树来挖,几乎都能挖到茯苓。
凌成景背着茯苓去县城,未发汗的茯苓四文一斤,于是他也加入了挖茯苓的队伍。
一天快午时,他们刚到山脚,凌瑜远远就见自家茅草房上白烟四冒:“爹,不好,快,家里起火了。”
凌成景一看,赶紧往家里跑去,可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:“不着急,爹想起来了,那是你娘在家里熏肉,猪肉腌七天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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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县城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