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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金兰玉契[1/2页]

雾月花时记 方寸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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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谭家家宴方过了两日,晶报上就刊出了醒目的头版头条——“碧血丹心洗炼儒商风骨,扬帆起航更待壮志千里”,文章历数了谭家经商以来的善举,比如捐款买飞机抗日,买粮送到河南赈灾,甚至事无巨细的写到了六华每年给工人的节敬数额,虽有夸张之处,却着实让观者感动了一把,纷纷赞叹谭公是胸怀大义的民族英雄,文章里还附上了谭老爷与刘会长的照片,两人的分量与地位,更足证谭家的光明磊落。
      早起看到报纸,萼雪便一个电话挂给了江玄岳,笑盈盈的感激他请来了邱启鸣,帮谭家洗刷了冤屈,电话刚挂,申九纺织厂的周厂长又打来了祝贺电话,客套一番后,电话铃便是接二连三的此起彼伏,海运协会的有,警署的也有,说的都是谭家蒙受不白之冤,委屈了云云,萼雪一一答谢了,等得空上了二楼打算吃早餐,一楼的电话又叮铃铃响起来。
      只听吴妈喊:“少奶奶,使馆崔丝太太来电话了!”
      萼雪冷冷一笑,清了清嗓子,以极甜润的声音接起了卧室的电话:“哈喽!是崔丝太太吗?”
      “哪里,哪里!都是我们老爷神通广大,另外还仰仗您和大使照顾!”萼雪电话这头只说恭维话,心里却是冷冷的鄙夷。
      “下周的舞会呀,好,好,不瞒您说,自从这游行开始闹腾,我就忙的心交力瘁,可巧您让我去跳跳舞、开心开心,真是雪中送炭了!”
      “黄莺絮也来,我好几月没见她了,行,那到时候见咯!”
      “好的,拜拜!”
      从工人游行到被洋人肆意抹黑,崔丝太太没来过一个电话,哪怕是假意的慰问都无,如今谭家上了报纸,立马就有舞会邀约,果真是现实无比。
      萼雪明白上海交际场的潜规则,既然都是逢场作戏,那就各取所需,没谁非要在假人堆里找真情。
      何况舞会这种场合,能认识更多名流政要,对经商的谭家而言,利大于弊。
      想到这里,她便惦记起一件很久前想穿的旗袍,那旗袍一直挂在更衣室的正当中,是一件浅凤仙紫的改良旗袍,福庆如意云肩,拖地裙摆,用金线,银线绞了孔雀羽毛,捻成一根根织线,又使妆花的手法在旗袍上满绣缠枝牡丹,萼雪一个人的时候试穿过几次,只觉得自己成了牡丹花王,除了将身形衬得玲珑有致,那丝滑的布料如冰如玉,令人不由得的端庄起来,生怕坐下站起之间喘了口粗气,把这身旗袍给吹化了。
      照她以往的性子,名流汇聚的大场合,她绝不会打扮得太招摇,一来怕失了温婉内敛的闺阁风度,二来怕引起不必要的关注,徒生枝节。
      但这次不同,谭家被洋人抹黑栽赃,各路的酒会,晚宴,便几乎没再邀请过谭家人,连带上海滩的男女老少看谭家,眼光都带着质疑,今日虽沉冤得雪,但许多双眼睛仍盯得死死,甚至巴不得你再跌个跟头,眼下如能在舞会上惊艳亮相,等于直接告诉那些阴险小人,谭家根基雄厚,凭你什么东西南北风,我自是岿然不动。
      “一群鸠占鹊巢的土匪,妄想斗垮我们,实在荒谬!”萼雪心里冷笑着。
      “叮铃铃!”楼下的电话铃又在响。
      “今日这电话算是接不完了!”萼雪强挤出笑脸,拎起了话筒。
      “是萼雪吗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文静知礼。
      “蓉蓉!”——是任蓉蓉。
      “蓉蓉,最近如何?”萼雪颇为高兴,这位老同学时常牵挂自己,只因双方皆心有灵犀,便不像旁人那般时时热络。
      “我很好,看到报纸上说你们家的麻烦事解决了,我真替你高兴!”蓉蓉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。
      别人说这话犹可,蓉蓉说这话,萼雪倒有些憋不住泪水,毕竟这些天的奔波劳碌,让人实在心交力瘁,只有在知心好友面前,才敢卸下心防。
      “大华饭店的舞会你可要参加?”蓉蓉突然提起这个。
      “咦!蓉蓉怎么知道舞会的事?”萼雪有些奇怪,但还是笑:“是呀,你怎么知道的!”
      电话那头停顿了半刻,道:“我也会去!”
      “去舞会?”萼雪有些讶异,蓉蓉是孤身一人来的上海,举目无亲,相识的只有他们这些同学而已,谁会邀请一位深居简出的高中老师去这样的舞会呢?再者,蓉蓉个性高傲,向来是看不上这些名利场的浮华虚伪,怎会甘愿来舞会交际应酬?”
      “也许来上海久了,转了心性,希望从达官贵人家的青年公子中择一良婿,以完终身大事?”萼雪这样猜测着,心里又替她安排起来,“庄行长的儿子刚从英国留学回来,个性温和知礼,与蓉蓉一定聊得来,若到时两人有意,我倒要从旁协助一二了。”
      想到这儿,萼雪又笑:“既然咱们的女诗人要下凡参加平民舞会,那可得选一件体面又大方的旗袍礼服来惊艳众生了,待会来我家,我帮你挑一件合意的衣服。”
      “行!那待会见了!”说完,蓉蓉便挂了电话。
      “舞会,蓉蓉,蓉蓉,舞会!”萼雪摇摇头,怎么都想不明白两者有何共同之处。
      “要是蓉蓉去舞会,给她穿什么衣服好呢?”在衣柜里挑挑拣拣,却总是不满意,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件浅凤仙紫的旗袍上。
      “蓉蓉气质娴雅,这件浅凤仙紫的旗袍很是衬她,只是她穿这件,我倒要穿什么好?”萼雪素来把蓉蓉看做自己亲姐妹,再好的东西只要蓉蓉喜欢,她都不会吝啬。
      “叩叩!”
      “少奶奶!”
      传来敲门声,却不是鸢儿,而是顺儿。
      原来家宴过后,萼雪便开始正式当家,新官上任三把火,她做的第一项改革,便是削了刘婶子的厨房管职,调了鸢儿去管大厨房。起初,刘管家一家还颇不服,连带着一干同他们交好的下人也开始埋怨起来,说少奶奶太刚愎自用了些,好在萼雪一贯大方,常常对下人施以恩惠,慢慢把人心买转回来,又有机灵的见太太已不问家事,往后纵有千般不愿,那也只能看少奶奶脸色办事,于是慢慢的,也都服软下来,只刘婶子还指桑骂槐的日日嘴碎,不想被平日里交好的婆子一状告了上去,从此满腹牢骚便只能咽下,昨日已告病回家休养了。
      顺儿虽不甚聪敏,却极尽忠职守,萼雪一般七点起床,往往没到点她就已守在门口,热毛巾,手香乳,漱口杯,一应俱全,有时吴妈都感慨,走了个鸢儿,来了个顺儿,倒像是左右护fa轮番上阵。
      “奶奶,楼下来了访客,是位姓任的姑娘,说是奶奶的同学。”顺儿在门外道。
      “这么快吗?”萼雪有些好奇,探头望了望,只见楼下停了辆没见过黑色的小汽车。
      赶忙下来,就见会客厅背身站着一位杏黄色旗袍的女人,正低头欣赏一盆竹瓣春兰,
      萼雪开心的迎了上去:“我早起左眼皮子便一直跳,知道要有贵人来访,这不,可来了位上海摩登小姐!”
      蓉蓉回头,脸上挂着些调皮的得意:“那你还不快把华服美裳都一一献上来!”
      “遵命~!”萼雪躬身行礼,有模有样的扮起了丫鬟。
      蓉蓉也不禁噗呲一笑,两人笑闹一会儿,便上了二楼。
      当初要从北平搬来上海,萼雪是不大乐意的,一来丢不下同窗好友,二来总觉得上海不如北平有底蕴内涵,无奈宥维软磨硬泡,又许下了无数诺言,这才勉强答应和他一起来上海定居,好在宥维说到做到,诺言一一实现,其中一项便是给她在谭公馆里单独辟一间大更衣室,
      女人都是爱美的,谭家又是踏破门槛的风水宝地,每月络绎不绝总有人来送礼,单单那绫罗绸缎不知堆了多高,太太有的赏了她,有的送了人,她又怕久放着霉了蛀了,糟蹋掉好东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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