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磨出的亮痕，悄悄塞来张卷烟纸：34;主任，我亲戚在房管局，能调户型......34; 高小林捏着纸条的边缘，纸角还粘着点烟丝，他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成团，胳膊一扬，纸团精准抛进墙角的搪瓷痰盂，铁皮碰撞声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回响。回家路上，卖冰棍的自行车铃 34;叮铃34; 作响，车后座的泡沫箱盖没盖严，露出绿豆冰棍的白霜。他摸出两毛钱递过去，冰棍纸刚撕开，冰碴就掉进衣领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，冰棍杆上的 34;光明牌34; 三个字被口水泡得发涨。
公布方案那天，公告栏前人山人海，比月初发粮票时还热闹。有人搬来小马扎站在上面，有人踩着墙根的砖堆，砖缝里的草籽粘在裤脚上。高小林的名字用黑笔写在最后一行，后面跟着一楼西户 —— 窗户正对着公共厕所，墙根的青苔都长到窗框上。34;你疯了？34; 媳妇的巴掌重重落在他背上，蓝布褂子被打得掀起一角，34;放着三楼不要，选这破房！厕所的味儿能把人熏死！34; 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，英雄牌钢笔蹭上的墨水还黏在颧骨，像块洗不掉的膏药。旁边的小李媳妇突然尖叫：34;我们分到三居室了！34; 小李在一旁挠着头笑，手指抠着裤缝里的线头。
王干事挤到公告栏前，手指在名单上反复划动，指甲缝里还沾着鸡蛋壳：34;这 39; 高小森 39; 是谁？34; 人群突然爆发出哄笑，张副局长的假牙都笑掉了，用拐杖指着名字喊：34;王会计写错别字了，这不就是高主任吗？把 39; 林39; 写成 39; 森39;，多了俩木！34; 高小林的脸涨得通红，口袋里的钢笔杆硌得大腿内侧生疼，笔帽上的金属夹子把的确良衬衫勾出个小窟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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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天后，张副局长拄着拐杖来 34;视察34; 新房，刚上二楼就 34;哎哟34; 一声摔在楼梯上，拐杖飞出去撞在墙上。邻居们冲出来扶他，却见老头一骨碌爬起来，腿脚利索地往三楼跑，嘴里还喊：34;三楼东户的采光就是好！34; 人们这才发现，他的老寒腿根本是装的，裤管里藏着的护膝崭新发亮。而小李夫妇站在三居室里，媳妇突然捂住嘴冲进厕所，34;哇34; 地吐了起来。医院的诊断书递过来时，小李的手抖得厉害 —— 怀孕六周，但准生证上的日期，赫然比分房方案早了整整三天，红印章盖在 34;二胎审批34; 四个字上，油墨还带着点湿润。
家属院槐树下，人们用粮票交换鸡蛋的声音此起彼伏。34;我用三斤全国粮票换你十个鸡蛋！34; 王干事举着粮票喊，票面上的天安门图案被汗水浸得发皱。嘴里全是分房的 34;内幕34;，张大妈扯着嗓子说：34;听说高主任收了张副局长的茅台， bottles 上还有红绸子！34; 对面的老刘头啐了口唾沫：34;不对，是小李家送了块的确良布料，孔雀蓝的，我亲眼看见小李媳妇往高主任家送！34; 高小林蹲在墙角抽烟，海河牌香烟的烟丝掉在裤腿上，打火机连续打了三次才燃起火苗，烟头被烧出个焦黑的窟窿。他那间一楼西户的窗户糊着旧报纸，上面用红笔写的 34;公平、公正、公开34; 标语被风吹得哗啦作响，和厕所飘来的馊臭味混在一起，钻进每个敞开的窗户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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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1章 分房风波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