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关大院的黄桷树刚冒出新芽，豆腐坊的周老汉就扛着半袋黄豆撞开审批科的门，蓝布围裙上的豆腐渣比老马的算盘珠子还碎。高小林正用钢笔尖拨弄搪瓷缸里的茶叶梗，看见黄豆滚得满地都是，突然想起去年审批米糠养鱼时，李大彭说的 34;鱼泡比公章圆34;，现在倒好，黄豆要变成豆腐都得盖满红章。
34;高科长！34; 周老汉的旱烟袋在腰间晃得叮当响，黄豆从指缝漏出，在地面画出歪扭的太极图，34;咱豆腐坊的石膏点不凝固，34; 他掏出皱巴巴的《传统食品工艺革新申请书》，纸页间夹着块没成型的豆腐，34;粮站说黄豆蛋白质含量不达标，得您这儿批 39; 分子结构优化方案 39;！34;
老马的算盘在桌上敲出懒散的节奏，算珠间卡着周老汉带来的黄豆：34;老周，34; 他摇着蒲扇，扇面上的 34;为人民服务34; 褪成浅红，34;你这是要给黄豆做思想工作？34; 周老汉急得直搓手，黄豆在裤兜里沙沙作响：34;老马你不懂！34; 他展开泛黄的《豆腐脑制作秘本》，34;我爷爷的爷爷在清朝就做豆腐，点浆的手法比公章还讲究，现在倒好，说石膏含重金属！34;
实习生小五趴在桌上，趁人不注意把黄豆塞进审批机缝，齿轮转动时发出砂纸般的摩擦声：34;高科长，34; 他的凉鞋带子断了，用铁丝捆着，34;要是批下来，咱科能每天喝豆腐脑不？34; 高小林瞪他一眼，却看见周老汉从麻袋里掏出个粗瓷碗，碗底沉着星星点点的石膏粉：34;老周，你这石膏粉比陈股长的放大镜还细？34;
34;这就是证据！34; 周老汉用手指戳了戳碗底，石膏粉跟着晃动，34;上个月十五，34; 他压低声音像在说私房话，34;灶王爷托梦给我，说点浆要按《周易》时辰，34; 他展开皱巴巴的黄历，34;卯时泡豆、辰时磨浆、巳时点卤，差一刻都不行！34;
新人小李抱着《食品工业标准化手册》凑过来，眼镜片上蒙着黄豆粉：34;高科长，34; 他的笔记本里掉出块碎豆腐，34;手册第 87 条写着 39; 豆制品凝固剂需通过 ISO9000 认证 39;，34; 他指着周老汉的石膏粉，34;得测钙含量、颗粒度、还有... 黄豆的前世今生！34; 周老汉的眼睛亮了：34;同志你说得对！34; 他拍了拍粗瓷碗，34;我这黄豆是祖传的 39; 五月黄 39;，光绪年间就种在咱村后山坡，比机关大院的围墙还老！34;
审批机突然发出 34;咣当34; 巨响，小五塞的黄豆把齿轮卡死了。赵师傅扛着擀面杖冲进来，蓝布衫上沾着新蒸的馒头渣：34;龟儿子机器，34; 他对着审批机敲敲打打，34;比磨盘还难伺候，34; 突然盯着周老汉的黄豆，34;老周，给咱科磨点豆浆，就用你那 39; 光绪黄 39;！34;
高小林看着周老汉鼻尖的汗珠，突然想起父亲当年在粮站扛麻袋的模样 —— 同样的粗布衣裳，同样的迫切眼神。他敲了敲周老汉的《秘本》，笔尖在 34;石膏点浆34; 栏画了个比豆腐脑还嫩的红圈：34;老周，34; 他笑了笑，34;你这理论比陈股长的算盘还精密，34; 又指着审批机，34;不过得按规矩来，34; 他掏出公章，在周老汉的粗瓷碗上盖了个歪印，34;每碗豆腐脑都得盖 39; 传统工艺章 39;，就叫 39; 非物质文化遗产豆腐坊 39;！34;
周老汉的脸顿时笑成开裂的豆饼：34;高科长，34; 他摸着碗上的红印，34;您这章盖得比石膏还灵，34; 突然从麻袋里掏出个布包，34;咱带了刚点的 39; 审批豆腐 39;，34; 豆腐上用芝麻酱写着 34;规章点浆34;，34;给您尝尝，比公章还软和！34;
第118章 豆腐审批的量子力学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