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路西法,这倒很有意思了。”
“深度催眠加替换也是行的,毕竟你也……”
“谢谢你。”
当那只黑猫第一次撞进我生活时,我正蹲在便利店后门的垃圾桶旁啃冷掉的饭团。深秋的雨丝像针一样扎在裸露的脚踝上,塑料袋被风吹得簌簌作响,混着远处KTV泄出的廉价电子乐,构成了我二十三岁生日的全部背景音。
它就那么从阴影里踱出来,毛色比午夜还黑,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黄路灯下泛着釉质般的光。普通的流浪猫会警惕地弓起背,而它却径直走到我脚边,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我沾着米粒的手指。那一刻,某种奇异的电流顺着神经窜上后颈——我听见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在脑海里响起:34;啧,人类的苦难真是廉价又乏味。34;
我以为是饿出了幻觉,直到它优雅地跳上堆满纸箱的台阶,甩了甩尾巴:34;别找了,我在这儿。34;黑猫歪着头,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我惊愕的脸,34;正式介绍一下,路西法,曾用名太多懒得细数。34;
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开成一片模糊的光斑,我看着眼前这只自称堕天使的猫,突然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。或许是穷途末路的人总容易抓住荒谬的浮木,我把剩下的半块饭团放在干净的纸壳上:34;抱歉,只有这个了。34;
它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饭团,露出嫌弃的表情,却还是小口吃了起来。雨水顺着它的胡须滴落,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。那天晚上,我把这只挑食的34;堕天使34;塞进捡来的运动背包,带回了月租三百块的阁楼。
阁楼的天窗正对着城市的排污管道,整夜都能听见污水流动的声音。路西法对这个住处显然极不满意,它蹲在唯一一张掉漆的木桌上,用爪子点着墙壁上霉斑:34;你管这叫家?我当年在地狱的宫殿......34;
34;打住,34;我把晒干的旧T恤剪成条给它做窝,34;这里没有硫磺泉也没有黑曜石地砖,只有这个。34;我的语气大概太苦涩,它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,没再继续抱怨。
后来我才知道,路西法确实曾是荣耀的晨星,却在那场天界战争中选择站在自由意志的一边。34;别信那些宗教典籍里的鬼话,34;它蜷在暖气片上,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积灰,34;我不是背叛者,只是拒绝成为永恒的傀儡。34;阳光透过天窗的破洞照在它身上,黑色的毛发光泽流动,竟真有几分神性残留的影子。
遇见路西法之前,我的人生是一条一眼望得到头的死胡同。三流大学毕业,在小公司做着随时会被替代的数据录入员,父母离异后各自重组家庭,我的存在像个尴尬的注脚。最绝望的时候,我曾站在天桥上往下看,车流在眼底织成模糊的光带,像极了母亲缝补衣物时用的廉价丝线。
34;想跳下去?34;路西法不知何时出现在栏杆上,城市的风掀起它的毛发,34;相信我,死亡比活着无聊多了。至少活着还能吃到过期的金枪鱼罐头。34;它精准地戳中我昨天偷偷买给它的奢侈品,我忍不住笑出了声,眼泪却同时滚了下来。
那之后,我开始对着一只猫倾诉所有心事。我告诉它客户的无理要求,告诉它房东涨租的通知,告诉它深夜里胃药和孤独哪个更让人难受。路西法总是安静地听着,偶尔用尾巴尖碰碰我的手背。有次我抱怨老板又克扣加班费,它突然开口:34;明天把他桌上的咖啡换成猫尿。34;
我以为它在开玩笑,直到第二天发现自己真的把装满猫尿的保温杯放进了包里。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口时,我浑身发抖,最终还是把杯子扔进了厕所。回去的路上,我对着空气说:34;我做不到。34;
34;懦夫。34;路西法的声音带着嘲弄,却不像真的生气。那天晚上,老板的电脑突然蓝屏,所有未保存的文件消失无踪——据说是中了罕见的病毒。路西法舔着爪子,假装什么都没发生。
它开始用自己的方式34;帮助34;我。面试前一天,它会让我梦见考题的关键;房东来催租时,总会莫名其妙地摔跤;甚至连便利店抽奖,我都能抽中最大奖的牛奶箱。这些奇迹微小而日常,像冬日里偶尔从云层漏下的阳光。
34;为什么帮我?34;在它用魔法修好我那台总死机的旧电脑后,我忍不住问。月光从天窗照进来,它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:34;因为你是第一个没把我当成怪物或神只的人。34;它跳到我膝盖上,第一次主动蹭了蹭我的下巴,34;你只是给了我半块冷饭团。34;
我渐渐发现路西法并非无所不能。它害怕吸尘器的噪音,会因为吃太多小鱼干闹肚子,甚至在看到感人电影时,眼角会渗出透明的液体
路西法·376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