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少年眼角的痣，和现在的阿潮一模一样。
“那年我十六岁，渔船在新岛触礁。”阿潮的声音有些发颤，“老周说沙核是新岛的心脏，可当时它快停了。我们守了三个月，直到共生果成熟，才用果汁稳住它的跳动。”雾气里的少年突然转身，手里举着颗红色的果子，果子的汁液滴在沙核上，腾起的白烟聚成个“诺”字。
第十二只陶罐里没有海水，只有叠泛黄的纸，纸上是老周的笔迹，记录着沙核的每次跳动：“三月十七日，沙核跳了七千两百次，比昨天少三次”“五月初二，光脉虫开始往茧里钻，它们在给沙核织保护罩”……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，是老周、阿潮和默的合影，照片背面写着：“当沙核的跳动与潮汐重合，新岛会记得所有约定。”
石室的地面突然下陷，露出条螺旋形的楼梯。楼梯的台阶是用船板做的，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个名字，洛尘认出其中有几个是航海日志里提到过的——都是曾经守护过沙核的人。走到楼梯尽头，眼前出现片圆形的沙滩，沙滩中央立着块石碑，碑上刻着“归航”两个字，字缝里长满了光脉草。
沙滩的潮水很奇怪，涨落的节奏正好和沙钟的漏沙同步。阿潮蹲在水边，戒指突然发出绿光，潮水立刻退去，露出片发光的沙床，沙床上嵌着无数个小小的“汐”字，每个字都是用沙核的碎片拼成的。“这些是沙核每次衰弱时脱落的碎片。”他捡起块碎片，“老周说它们像鳞片，会记住触摸过的温度。”
默突然指向天空，一群光脉虫正往沙滩飞来，它们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银光，组成道环形的光带。光带中央，沙核的光芒越来越亮，像颗悬在空中的绿星。洛尘突然明白过来，那些陶罐里的海水、石碑上的字、楼梯上的名字，都是沙核的记忆——它在用自己的方式，记录着所有守护过它的人。
“你看。”阿潮指着光带，光脉虫突然散开，在空中拼出老周的身影。那身影慢慢低下头，对着沙滩伸出手，潮水立刻涌过来，在沙上画出条船的轮廓，船帆上的“潮”字比之前清晰了许多。洛尘想起航海日志里的话，从口袋里掏出颗共生果，将汁液滴在沙船上，沙船突然动了起来，顺着潮水往暗河口漂去。
回到实验室时，沙钟已经恢复了原样，只是钟身的海玻璃里多了些游动的光脉虫。阿潮将那半块刻着“归”字的船板插进沙钟底座，船板立刻和钟身融为一体，漏沙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，像有人在轻轻哼着歌谣。
当晚，洛尘翻开航海日志，发现最后一页多了行新的字迹，是阿潮的笔体：“沙核的回响里，藏着所有未说出口的再见。”窗外，暗河口的方向亮起道绿光，那是阿潮的船正在启航，桅杆上的灯语在夜空中写着：“下一个守钟人，会在潮汐里找到钥匙。”
实验室的灯光下，默正在整理那些潮汐记录纸。洛尘看见其中一张的背面画着个小小的沙钟，钟里的沙粒拼成了他的名字。他突然明白，从捡起青铜钥匙的那一刻起，自己就已经走进了这场跨越时间的约定里——就像老周、阿潮，还有无数个未曾谋面的守钟人一样，在沙核的心跳里，等待着下一次潮汐的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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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沙核的回响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