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水滴在光脉草的嫩芽上,竟滚出串细碎的文字。洛尘蹲在篱笆下辨认了许久,才发现那不是字,是声音的影子——是孩子们埋种子时的笑,是默讲解标本时的语调,是老渔翁收网时的号子,混在一起,像封浸了晨雾的信。
“洛尘哥哥,你看这个!”那个会辨认草药的姑娘举着片光脉草的叶子跑过来,叶子背面的光脉弯成个奇异的形状,“阿婆说这是‘传声叶,对着它说话,声音能顺着根脉河漂到沙洲去。”她把叶子凑到唇边,轻轻吹了口气,叶尖立刻垂下条银丝,像根会呼吸的线。
银丝落地的瞬间,旧木盒里的信突然簌簌作响。最上面那封没有地址的信,信封上的“岸”字竟渗出层水光,洇开的墨迹里浮出幅画:沙洲的帐篷外,默正举着片传声叶,叶边的银丝和远处归航的船帆缠在一起,船帆上晒着的渔网,网眼漏下的光斑,恰好落在她脚边的光脉草上。
“原来叶子真的会带话啊。”姑娘指着画里的渔网,“你看那网的纹路,和镇上石桥的栏杆一模一样。”洛尘顺着她的指尖看去,果然,石桥栏杆的雕花里,藏着片缩小的光脉草叶,叶尖的银丝正顺着桥柱往水里淌,像在给溪流系鞋带。
他们跟着银丝走到溪边时,恰好遇见美术老师带着孩子们在打水。每个孩子的水桶里都漂着片光脉草叶,叶面上的光脉随着水波起伏,拼出断断续续的句子:“青丘的铜铃树……结了新的种子……”“琴行的吉他弦……沾了光脉草的汁……”“归宿屿的船灯……照见了水底的叶……”
“是狐妖姐姐她们寄来的信吧?”梳羊角辫的小姑娘把自己的叶子放进桶里,叶子立刻和其他叶子聚成团,光脉交织着,拼出幅完整的图景:青丘的铜铃树下,狐妖正教小狐狸们把光脉草籽塞进铜铃;琴行的玻璃窗上,脏辫男贴了排光脉草叶,风一吹,叶子碰撞的声竟和吉他弦的音合上了拍;归宿屿的码头边,老渔翁把船灯放进水里,灯光漫过水面,照亮了水底成片的传声叶,叶叶相扣,像条铺在河底的光毯。
“阿婆说,所有会发光的东西,都是亲戚。”辨认草药的姑娘捡起片顺水漂来的叶子,叶子上的光脉突然亮起,映出个小小的身影——是当年埋野莓核的自己,正踮着脚往铜铃里塞草籽,塞完还对着铃口说了句“要快点长大呀”,话音落时,铃舌上就结了颗野莓般的红籽。
洛尘把这片叶子放进旧木盒,刚合上盖子,就听见篱笆外传来阵铜铃声。不是青丘那种清越的响,是带着点沙哑的、像被风磨过的调子。他循声走到小镇的老槐树下,看见个背着竹篓的货郎正在挂铜铃,铃身上缠着光脉草的银丝,铃舌竟是用野莓核做的,摇一下,就渗出点甜香。
“这是从青丘捎来的货。”货郎笑着指了指竹篓里的草籽,“狐妖姑娘说,光脉草和铜铃树混着种,结出的铃能听见种子发芽的动静。”他从篓底翻出个布包,里面裹着把晒干的光脉草,“还有这个,脏辫先生让我带给你,说用它泡茶,能看见吉他弦上的光。”
洛尘接过布包时,草叶里滚出个小小的光团。光团里,脏辫男正坐在琴行的窗边,给把旧吉他换弦,新弦上缠着光脉草的银丝,调音时,弦音竟让窗外的光脉草都挺直了腰,草尖的光连成片,像给街道铺了层碎金。
“这些草,是顺着根脉河漂来的吧?”货郎望着远处的溪流,“我送货路过沙洲时,看见默姑娘在河岸边插了排木牌,牌上写着‘光脉草的航线,每块牌都系着片传声叶,叶子指的方向,正是咱们小镇。”
说话间
第2章 光脉草的信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