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槐树上的铜铃突然集体响起来,铃音里混着无数细碎的响动:是青丘的小狐狸在数新结的籽,是琴行的少年在试弹新弦,是沙洲的孩子们在给光脉草浇水,是归宿屿的渔网拉出水面时带起的水声。这些声音顺着光脉草的根,往地下钻去,竟在老槐树的根部织出张光网,网眼里兜着颗圆滚滚的东西,细看,是颗被无数光丝缠着的野莓核。
“这是去年埋在篱笆下的那颗吧?”姑娘指着核上的小缺口,“我当时用指甲掐了个记号。”野莓核像是听见了她的话,突然裂开道缝,冒出株迷你的光脉草,草叶上的光脉,竟和星图中心的忍冬藤纹一模一样。
洛尘回到篱笆下时,旧木盒里的星图正泛着柔光。光脉草的根顺着木盒的缝隙钻进去,在星图的空白处画出条新的线,线的尽头指向归航绳的结——绳结里,藏着颗从未见过的种子,种子上的纹路,是光脉草、忍冬藤、野莓叶、铜铃纹的总和,像个小小的世界。
“原来所有的种子,都在互相记挂啊。”美术老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手里举着张孩子们的画:画中央是颗巨大的种子,裂开的壳里长出无数条根,根须上挂着铜铃、吉他、船灯、标本夹,最末端的根上,结着个小小的旧木盒。
画纸突然被风掀起,飘向溪边。洛尘跟着画纸追到石桥上,看见孩子们正把写满字的传声叶放进水里。有的叶子上画着琴行的窗,有的画着青丘的花,有的画着沙洲的帐篷,还有片叶子上,画着篱笆下的旧木盒,盒盖上的定石,压着片光脉草的叶子,叶子上写着:“我们都在这儿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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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叶子顺着溪流漂远时,水面突然浮起层光雾。雾里,无数双手在传递着什么:默从沙洲递出光脉草的种子,老渔翁用渔网接住,转递给归航的船;船上的人把种子塞进铜铃,让货郎捎给青丘;狐妖把铜铃挂在树上,等风吹落种子,掉进路过的吉他盒里;脏辫男又把种子包进布,托货郎送往小镇——最后,所有的种子都顺着根脉河的水,回到了光脉草最初发芽的地方。
洛尘望着雾里流转的种子,突然明白传声叶传的从来不是话,是牵挂的形状。就像光脉草的根,看着是往土里扎,其实是在往所有想念的地方伸,伸到青丘的树下,伸到琴行的弦上,伸到归航的船上,伸到每个埋过种子、系过绳结、点亮过灯的角落。
“洛尘哥哥,阿婆让我送这个给你。”辨认草药的姑娘举着个陶罐跑过来,罐口飘出光脉草的清香,“阿婆说用传声叶煮的茶,要分给镇上的人喝,喝了就能看见自己心里的光。”
洛尘接过陶罐时,罐身上的光脉突然亮起,映出张细密的网。网的每个结上,都挂着片小小的叶子,叶子上写着不同的名字:埋野莓核的姑娘,教美术的老师,编铜铃的狐妖,调吉他的脏辫男,种光脉草的默,系缆绳的老渔翁……还有他自己。
远处的货郎又摇起了铜铃,沙哑的铃声裹着光脉草的甜香,往小镇的每个角落钻。钻进茶馆的茶壶里,让茶汤泛起光;钻进学堂的窗台上,让孩子们的课本长出叶;钻进铁匠铺的火炉旁,让铁砧上的火星都带着草纹。
洛尘往陶罐里添了些新采的忍冬藤,藤条碰到滚烫的茶水,竟开出朵小小的白花。花瓣上,无数片传声叶正在轻轻摇晃,每片叶子都在说同一句话,混着茶香,漫过篱笆,漫过石桥,漫过根脉河的水面:
“原来我们从来没分开过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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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光脉草的信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