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机掠过信诺原的银辉时,舷窗外的金沙突然聚成一片流动的荒漠。那荒漠上立着无数歪斜的沙漏,有的玻璃罩裂着缝,有的沙子凝成块,还有的沙漏底朝上——本该往下漏的沙,正慢悠悠地往上飘,像被时间遗忘的絮。
“是时光墟的‘流砂在倒转。”守书人的声音带着点滞涩,他指着个底朝天的沙漏,“正常的沙漏该是‘往下走的沉,昨天的事沉在底,今天的沙往下漏,明天的空在顶上——就像走路,一步踩实了再迈下一步。可现在你看……”
他伸手碰了碰沙漏里倒飘的沙,那些沙粒突然散成雾,凝成个模糊的人影:那人一边刷着过去的照片叹气,一边抱怨“没时间”,手里的工作却堆成了山。“太乱了,太慌了,像没上轨的车。有人总盯着过去的脚印不肯走,有人望着明天的路却不抬脚,今天的沙刚漏半寸就被搅混,沙漏怎么可能转得顺?流砂就是这么倒转的——它靠‘踩实当下的劲来走,现在的人把‘今天当负担,要么躲进回忆,要么逃向空想,沙漏自然立不稳。”
一个捧着铜制沙漏的老者从沙雾里走出,他的胡须像沾着细沙的蛛网,每根胡须都缠着粒静止的沙。“我是‘计时人。”他把铜沙漏放在地上,沙漏里的沙流得不快不慢,底槽刻着行小字:“昨日不滞留,明日不预支,今日不虚度。”“时光墟盛的是‘带着脚印的当下,农夫清晨翻土的踏实、学生伏案演算的专注、旅人歇脚时喝的那口茶——只要把‘此刻攥在手里,沙就能流得匀。可现在的沙……”
他指向远处一片正在凝固的沙堆,沙粒里嵌着无数碎片:刚刷到十年前的旧动态,就对着屏幕发呆半小时;才想着“现在开始干活”,转眼就被“明天再做也一样”的念头拖走;连吃饭时都盯着手机,嘴里的味道没尝出半分,沙就从指缝漏光了。“太飘了,太散了,像抓不住的烟。有人把今天当过去的注脚,有人把当下当未来的垫脚石,心里那点‘活在此时的实劲没了,沙怎么可能流得稳?流砂就是这么倒转的——它认的是‘把此刻嚼出味的沉,现在的人把当下当过渡,沙漏自然卡壳。”
狐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陶杯,杯底还沾着点野莓酒的残渣。“这是我昨天酿酒时用的,”她用爪子轻轻敲着杯沿,“阿月说过‘酿酒急不得,每天看一次发酵的样,尝一口酸劲,日子就没白过。昨天的酒酸得涩嘴,可我知道,今天再酿,总会比昨天甜半分。”
她说话时,陶杯里突然渗出点酒液,滴在凝固的沙堆上。那些嵌着碎片的沙粒竟慢慢松动,重新开始往下流,流得比刚才稳了些,像有人正学着把注意力放回脚下。
脏辫男摸了摸吉他弦,弦上还留着昨晚练习的指痕。“上周有场演出,我唱到一半忘词了,”他笑了笑,指尖在弦上轻轻拨出个和弦,“当时慌得想逃,可看见台下有人举着手机录像,突然就定住了——管它呢,唱错了就错着唱,总比浪费当下这分钟强。后来那破音的地方,反倒成了有
第76章 沙漏里的痕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