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,又落下来了。
城市像被泡在墨水里的旧照片,轮廓模糊,光影斑驳。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开,红的、绿的、蓝的,像是从地底渗出的鬼火。小王揉了揉太阳穴,指尖还残留着困意的黏腻。他刚接班,是夜班司机,跑的是城西到城东的老线路。这条线人少,站点稀,乘客大多是夜归的上班族、学生,还有些说不清来路的模糊身影。
他本不该打盹的。可雨声太催眠,车灯划破雨幕的节奏太单调,广播里循环播放的报站声也像某种古老的咒语,一遍遍低语着“下一站,平安里……下一站,平安里……”他眼皮一沉,意识滑入黑暗,只记得自己梦见了一盏白灯笼,悬在无边的雨夜里,轻轻晃动,像一颗不肯坠落的心。
醒来时,车已不在原路。
他猛地睁眼,心跳骤停。挡风玻璃外,街道陌生得令人心悸。两侧是低矮的老式骑楼,墙皮剥落,爬满青苔,檐角挂着一串串湿透的白灯笼,在风中轻轻相撞,发出“嗒、嗒、嗒”的轻响,像是有人在敲门。没有路灯,没有行人,只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在石板路上汇成细流,泛着幽幽的银光。
“这是哪儿?”小王喃喃自语,手心渗出冷汗。他猛踩刹车,可脚底传来空荡的反馈——刹车失灵。他再打方向盘,方向盘纹丝不动,仿佛焊死在了原地。车依旧平稳前行,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驶向未知的终点。
就在这时,车门“嗤”地一声开了。
第一个上来的,是个穿校服的女孩。她浑身湿透,校服贴在身上,头发黏在脸上,看不清五官。她低着头,怀里抱着一本湿透的练习册,水珠顺着纸页滴落,在车厢地板上积成一小滩。她默默走到后排坐下,没有刷卡,也没有说话。
紧接着,一个戴耳机的青年上了车。他的耳机线垂到胸前,却没有连接任何设备。他坐到女孩旁边,耳机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,是一首老式民谣,调子哀婉,歌词模糊不清,只听得出“归途”“莫回头”几个字。
第三个上车的是个穿风衣的女人。她怀里抱着一只黑猫,猫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幽绿的光。女人一言不发,径直走向中段座位。黑猫突然抬头,直勾勾地盯着小王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,像是在警告什么。
最后上来的,是个低着头的中年男人。他穿着旧式工装,肩头还沾着几片枯叶。他上车后没有找座,而是站在车厢中部,背对着司机,一动不动,仿佛一尊泥塑。
小王的手在发抖。他想喊,想问这些人到底是谁,这车要去哪儿,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,发不出声音。他只能死死盯着前方,可前方的路越来越窄,两旁的建筑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雾。雾中隐约可见一座石桥,桥头立着一块残碑,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字:黄泉渡。
就在这时,车厢广播突然响起,声音沙哑而冰冷,像是从地底传来:
“下一站,黄泉路。请乘客扶稳坐好,切勿与窗外对视,切勿回应呼唤,切勿……回头。”
小王浑身一震。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——镜中映出驾驶座上的自己,脸色惨白,眼神空洞。可就在那一瞬,那张脸开始扭曲、融化,皮肤如蜡般下垂,五官缓缓重组。片刻后,镜中的“他”已不再是小王,而是老陈。
老陈。
那个三天前在同一线路上离奇失踪的夜班司机。警方搜寻无果,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,是他驾车驶入一场暴雨,之后信号中断,再无踪迹。公司内部传言,老陈是撞了邪,被“夜路鬼
第257章 ∶雨夜的新司机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