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,感觉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,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消失了。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还是冲破疲惫涌上心头 —— 他们守住了阵地,没有让敌人得逞。
林泰弯腰拖起从敌军那里缴获的机枪,枪管因为长时间射击而烫得惊人,即使隔着厚实的手套,那股灼热感依旧透过布料传来,烫得他手心发麻。
机枪沉甸甸的,仿佛承载着无数牺牲与荣耀,枪身还残留着战斗的余温。融化的雪水顺着枪管不断滴落,在他脚边汇聚成一小滩水洼,又被枪管的热度蒸腾起一层薄薄的白雾,在清冷的月光下袅袅升腾,如同战场残留的幽灵之气。
路过一处被炸塌的掩体时,他的脚步突然顿住。借着熹微的晨光,他看见半截手臂从碎土中露出来,皮肤被硝烟熏得焦黑,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。
手腕上缠着一根褪色的幸运绳,原本鲜亮的红绳已经被战火洗成了暗淡的粉白色,但细密的编织纹路依旧清晰,显然曾被主人精心呵护过。
林泰盯着那截手臂看了很久,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他想起之前在战壕里发现的那张全家福照片,照片上穿军装的男人眼神温和,与这手臂主人的军装样式隐隐相似。
“这绳子…… 或许是家人编的吧。” 他喃喃自语,指尖微微颤抖,“说不定家里也有等着他回去的人。”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具体,那些冰冷的武器、抽象的胜负之外,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与未竟的牵挂。
他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,知道自己不能沉浸在这份悲伤中。还有更多的战斗在等着他们,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守护。
于是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冷空气,拖着沉重的机枪,继续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。每一步踩在雪地上,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,里面混杂着泥土、血迹与融化的雪水。
回到临时休整区域,林泰缓缓放下机枪,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踉跄着找了块相对干净的雪堆坐下,背靠着冰冷的土墙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冰冷的墙壁瞬间吸走了身上仅存的热量。这时,喉咙的干渴提醒他想起自己的水壶 —— 那是行军打仗时如同生命般重要的补给。他伸手往腰间摸去,指尖刚触碰到水壶,便察觉到了异样。原本饱满的水壶此刻瘪瘪地耷拉着,像是泄了气的皮球。
他将水壶拿在眼前,借着晨光仔细查看,发现壶身上被打穿了好几个不规则的小孔,边缘翻卷着焦黑的痕迹,像是被野兽的利齿啃咬过一般。
剩下的凉水早已结成坚硬的冰坨,沉甸甸地坠在壶中。他轻轻晃了晃水壶,里面的冰块碰撞发出沉闷的 “哐当” 声,在这暂时沉寂的营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林泰望着这只破损的水壶,心中涌起一丝无奈的苦涩。在这战火纷飞的地方,物资随时可能在枪林弹雨中受损,连一口热水都成了奢望。
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,提醒着他该补充能量了。林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,饼干硬邦邦的,棱角硌得手心生疼,带着战场上特有的冰冷。
他咬下一小块,费力地在嘴里咀嚼着,粗糙的颗粒摩擦着干裂的口腔黏膜,干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。但他还是小口小口地嚼着,每咽下一口都像是吞咽砂纸,因为他清楚,这坚硬的饼干是维持体力的唯一依靠。
吃完饼干,林泰小心地捡起掉落的包装纸,指尖因为寒冷和劳损而有些僵硬,关节弯曲时发出 “咔咔” 的轻响,但动作依旧有条不紊。
他先将包装纸的边角对齐,然后沿着折痕一点点叠起,每一道折痕都压得整整齐齐,最后折成一个方正的小块,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纪念品,轻轻塞进贴身的口袋里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习惯 —— 他想起家乡的母亲,每次都会把用过的纸张仔细收好,说 “纸角也能凑成学问”。在这远离故土的战场上,这个小小的举动总能带来一丝温暖,仿佛母亲就在身边,用熟悉的唠叨给予他力量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,由远及近。林泰猛地抬起头,警惕地望向天空,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。
只见几架直升机正低空掠过,巨大的旋翼搅动着空气,发出 “呼呼” 的声响,如同远方传来的闷雷,震得地面微微发颤。
他立刻站起身来,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的机枪,眼神中透露出军人特有的敏锐与冷静。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,他知道这些直升机意味着什么 —— 可能是增援的部队,也可能是运送伤员的医疗队,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战局。
林泰专注地数着直升机运输舱的数量,嘴里默默念叨着数字,眼神紧紧锁定那些移动的钢铁身影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。
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作战手册,封面早已在无数次战斗中磨得破旧不堪,边角卷成了波浪形,纸页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与泥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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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翻开的页面上,每一个记录都工整清晰。他找到记录直升机运输舱数量的那一页,拿起一支笔身开裂的铅笔,在上面一笔一划地画着正字。
本子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画了七个完整的 “正” 字,每一笔都凝聚着他对战场情报的细致收集。
他知道,这些看似琐碎的数据对于指挥官制定作战计划至关重要,多一份准确的记录,战友们就多一分胜利的把握。
画完最后一笔,林泰将铅笔插进手册的装订处,小心翼翼地合上本子,放回口袋里,
转移的命令还未正式下达,林泰正对着作战手册上的正字出神,传令兵便踩着积雪匆匆赶来,军靴在雪地上踏出一串深窝。“林队,紧急任务!”
传令兵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命令纸,指尖冻得发紫,“上级让你带两人去南边制高点侦察,确认敌军车队动向。”
林泰接过命令纸,纸张边缘被冻得发硬,他迅速扫过上面的坐标,眉头微微一挑。这处制高点海拔不低,此刻又飘起了雪,攀爬绝非易事。
但他没有丝毫犹豫,拍了拍传令兵的肩膀:“告诉连长,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转身招呼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战友,三人迅速整理装备。林泰将望远镜仔细塞进挎包,又检查了一遍腰间的匕首 —— 昨夜削铅笔时留下的划痕还清晰可见。
他拽了拽领口,试图挡住灌进来的寒风,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。
深及膝盖的积雪如同凝固的泥浆,每一步踩下去都要费尽全力。雪粒顺着裤腿往里钻,很快就在靴筒里化成冰水,冻得脚趾发麻。
林泰走在最前面,用刺刀在雪地里开出一条浅沟,身后的战友踩着他的脚印前行,节省些力气。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,打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,他不得不眯起眼睛,视线却始终锁定着前方的山脊线。
“队长,歇口气吧?” 身后的战友喘着粗气喊道,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。林泰回头看了眼,那年轻战士的睫毛上已经结了层白霜,嘴唇冻得发紫。
他摇了摇头,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巨石:“到那儿再歇,现在停下,怕是冻得站不起来。”
爬到巨石后避风时,林泰才发现自己的手套早已湿透,指尖冻得失去知觉。他摘下手套,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,搓了搓僵硬的手指,又赶紧戴上 —— 这点暖意转瞬就被寒风卷走了。
战友递来半块压缩饼干,他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,干涩的粉末在喉咙里卡着,咽下去时像吞了把沙子。
歇了不到五分钟,他便起身继续攀爬。越是靠近制高点,风势越猛,雪粒打在后颈上,像无数把小刀在割肉。他缩着脖子,将衣领尽量往上拉,却挡不住那些无孔不入的风雪。
终于,在攀爬了近一个小时后,他们抵达了制高点。
林泰趴在雪地里,用胳膊肘推开表层的新雪,露出下面坚硬的冻土。他从挎包里掏出望远镜,镜头上很快蒙上一层白霜,他只好用袖口反复擦拭。
调好焦距后,远处的景象渐渐清晰 —— 一支车队正在雪地上缓慢移动,车轮碾过积雪,扬起的雪尘像一条黄色的尾巴,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格外显眼。
“数量、方向、速度。” 林泰低声报着数据,让身后的战友记录,自己则继续用望远镜追踪。车队大约有十辆卡车,正朝着东北方向行驶,速度不快,像是载着沉重的物资。
他的心沉了沉 —— 这个方向,极有可能是敌军的前线阵地。
掏出地图铺在膝盖上,雪水很快浸湿了地图边缘。林泰摸出铅笔,想在坐标上做个标记,笔尖刚碰到纸张,“啪” 的一声,铅笔芯断了。
他咬了咬牙,从腰间拔出匕首,借着风势稳住身体,用刀刃小心地削着铅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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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4章 没有让敌人得逞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