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;小棠啊。34;老厨头把汤面推到她跟前,指节敲了敲碗沿,34;明儿教他们辨汤,真汤假汤,得尝出里头藏的心思。34;他转身往柴堆里塞了张旧药方,火苗舔过纸角,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。
苏小棠盯着那碗汤面,油花底下的清水晃着光,像面镜子——她看见自己攥紧的拳,看见阿柱裤脚的黄泥,看见陆明渊袖中账本的边角,更看见老厨头眼底那团烧得正旺的火。
老厨头往灶膛里添了把松枝,火星子噼啪炸响。
他抹了把嘴角的面渣,浑浊的眼扫过围在灶前的八个学徒:34;今儿不教刀工,不教火候。34;他抄起粗瓷碗舀了勺滚水,水面晃出细碎的光,34;就比一碗汤面——我要你们做出最像我昨日那碗的。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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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桃先缩了缩脖子。
昨日老厨头那碗面她尝过,汤头清得能照见人影,却鲜得舌头都要化了。
可阿福的手突然抖了抖,切葱花的刀差点剁在指节上。
苏小棠倚在门框上,看他用袖口擦了擦额角——那处汗渍比平时多了两寸。
34;起锅!34;老厨头拍了下案板。
八碗面依次摆开,他端起第一碗凑到鼻尖,又放下;第二碗抿了口汤,摇了摇头;轮到阿福拿碗时,他突然把碗往桌上一墩,瓷片磕出道细缝:34;盐放多了。34;
阿福的脸瞬间煞白:34;老...老掌事,我按您教的三指盐......34;
34;三指盐?34;老厨头抄起他的盐罐晃了晃,罐底沉着层灰白粉末,34;你当我尝不出?
这盐里掺了石碱!34;他抓起阿福的手,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茧子,34;昨儿夜里谁摸黑进了库房?
你袖口沾的芝麻粒,是西市赵记油坊的——他们家榨油用石磨,芝麻壳子碾不净。34;
阿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,额头撞在青石板上闷响。
苏小棠走过去,看见他腰间的布囊露出半截红绳——和沈婉柔房里嬷嬷腕上的那根一模一样。34;带下去。34;她声音像浸了冰,两个学徒架起阿福时,他怀里掉出个油纸包,里头是半块桂花糕,还沾着蜜渍的金桔瓣——沈婉柔最爱的点心。
子时三刻,天膳阁后巷的柴房飘着艾草味。
阿福蜷缩在草堆里,身上的汗把粗布衣裳浸得透湿。
苏小棠举着油灯凑近他,灯芯烧得噼啪响:34;沈嬷嬷许了你什么?
银子?
还是出京的路引?34;
34;五...五十两。34;阿福喉结动了动,34;她说只要在灶房里说掌事您苛待学徒,说天膳阁的菜味越来越差...还说等您倒了,就让我去侯府当差。34;他突然哭出声,34;可我真没往菜里下毒!
就是把盐罐换了,把姜泡了水...就想让菜味淡点,显得您管不好厨房...34;
苏小棠捏着那半块桂花糕的手发紧。
沈婉柔从前最恨她抢了嫡女风头,如今竟把主意打到天膳阁头上。
可她心里清楚,沈婉柔没这胆子——上回她呈给太后的樱桃酥被换了糖霜,背后就有三皇子的影子。
34;起来。34;她把油灯搁在案上,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,34;去偏房歇着,天亮前不许出门。34;阿福被带下去时,她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串——那串铜钥匙能开天膳阁所有库房,此刻正硌得她腰眼生疼。
后半夜的月光爬上窗棂,苏小棠坐在书案前,面前摊着半本未写完的《天膳阁食经》。
狼毫笔蘸了浓墨,在34;蟹粉狮子头34;那页停住——这道菜的秘方里,蟹粉要取阳澄湖九月团脐蟹,猪肉得用后腿三分肥七分瘦,连熬汤的火腿都必须是金华陈腿,切薄片铺在砂锅底。
她突然提笔在页脚添了行小字:34;火腿需横切,竖切则腥。34;这是只有她和老厨头知道的暗记。
34;呈给皇上的,自然要全。34;她对着烛火吹干墨迹,34;可有些东西,得让有心人看出破绽。34;她合上账本时,窗外的更鼓敲了四下。
突然,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门环被拍得34;砰砰34;响,混着个压低的男声:34;掌事!
我是东厂的人,奉陆大人之命前来送信!34;
苏小棠手一抖,刚封好的信匣差点摔在地上。
她盯着那扇雕花木门,月光把敲门人的影子投在门上,像根绷紧的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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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8章 双线布局,步步为营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