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里的桂花香裹着血锈味往鼻腔里钻,苏小棠的额角沁出冷汗。
她能听见自己脚踝处的血管突突跳动——方才撞在青石板上的地方,此刻肿得像发面馒头,每挪一步都像踩在碎瓷片上。
可更疼的是臂弯那道三寸长的刀伤,血已经浸透了半幅衣袖,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,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洇出暗红的小花。
34;你倒是比我想得更快脱身。34;陆明渊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玉,清润里带着点漫不经心。
他提灯笼的手垂在身侧,暖黄的光晕在他玄色衣料上流淌,连腰间玉鞘短刀的冷光都被烘得柔和了些。
可苏小棠盯着他眼尾那抹若有若无的笑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——他说34;想得34;,难道早就算准了她会从柴房后窗逃?
她下意识攥紧袖中密信。
信笺边角硌着腕骨,那上面34;林崇远34;三个字还烫着墨香——三皇子最信任的幕僚,昨夜在偏殿与刺客接头时,她亲眼见那封密信塞在他靴筒里。
而陆明渊此刻站在这里,像株长在晨雾里的老松,根须不知扎进了多深的泥里。
34;三公子。34;她哑着嗓子开口,喉咙里像塞了团浸血的棉花。
后退半步时,伤脚碾到碎石,疼得她睫毛直颤。
可这半步退得极有讲究——既没退进墙根露了破绽,又恰好让陆明渊的影子不再完全笼罩她。
陆明渊的眉峰动了动,像是察觉到她的戒备。
他忽然低笑一声,灯笼在指尖转了个圈,暖光掠过他下颌线:34;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34;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刺客撞翻花缸的声响,他侧过身半挡在她面前,声音却更轻了,34;但我要是真想害你,就不会让暗卫在偏殿梁上多守半柱香。34;
苏小棠的呼吸顿住。
半柱香前,她在三皇子偏殿翻找证据时,确实听见梁上有瓦砾轻响——当时她以为是老鼠,现在想来......暗卫的脚步声?
34;你当我为什么总说39;等暗卫39;?34;他转身时,沉水香混着松针甜香扑面而来。
苏小棠这才注意到,他玄色外袍的袖口沾着星点焦痕,像是刚从火盆边蹭过——和柴房里那缕不属于人间的烟火气,竟有几分相似。
她的手指在袖中攥得发白。
密信上林崇远的名字,与三皇子私通敌国的传闻,还有陆明渊此刻恰到好处的出现,像团乱麻缠在她脑子里。
可当陆明渊摊开双手,露出掌心那枚刻着34;明34;字的玉扳指——那是侯府暗卫的信物,她忽然想起半月前他说过的话:34;你要的证据,总得有人替你扫开路上的荆棘。34;
34;现在,告诉我,你拿到了什么?34;他的声音放得极轻,像怕惊飞了檐角的雀儿。
苏小棠盯着他眼底的暗涌,忽然想起老厨头教她辨味时说的话:最鲜的汤,总藏着最苦的底。
她解下袖中密信的动作很慢,指腹反复摩挲信封口的朱砂印——那是三皇子私印的模子,她在偏殿书案下见过。
陆明渊接信的动作很稳,展开时袖口滑下,露出腕间一道旧疤。
苏小棠记得那是上月替她挡刀留下的,此刻却觉得那道疤像道暗号,在晨雾里泛着冷光。
34;这封信不能直接呈上去。34;他看完后将信笺折得方方正正,指节抵着唇想了片刻,34;它只能证明三皇子知情,却无法证明他主谋。34;远处传来暗卫清剿完毕的呼喝,他抬头望了眼渐散的晨雾,34;我们现在需要的,是能牵动皇帝亲自过问的证据。34;
苏小棠望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。
风掀起他额前碎发,露出眉骨处那点淡青——那是昨夜她在偏殿被刺客推倒时,他冲进来撞在门框上的伤。
可此刻他说得云淡风轻,仿佛这些血与伤都只是棋局里的棋子。
34;为什么?34;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,不是因为疼,是因为心里那团疑云散得太慢,34;为什么你总说39;我们39;?34;
陆明渊忽然伸手,用指腹替她抹去额角的冷汗。
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,擦过伤口时有点疼,却让她想起第一次在侯府厨房见到他——那时他蹲在灶前替她添柴,说34;我尝过你做的糖蒸酥酪,甜得像......像值得等的东西34;。
34;因为有些局,34;他收回手,将密信塞进她掌心,34;总得有两个人下,才不算输。34;
晨雾彻底散了,御花园的琉璃瓦在晨光里泛着金。
苏小棠望着他转身的背影,忽然想起老厨头说过的另一句话:最好的厨子,从不在汤里下满佐料。
真正的火候,藏在起锅前那最后一把柴。
她攥紧掌中信笺,伤口的血渗出来,将34;林崇远34;三个字晕染成模糊的墨团。
而陆明渊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:34;回屋换身衣裳,我
第337章 信任试炼,真假难测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