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之人还在蛰伏。34;
老厨头的酒葫芦突然掉在地上,34;当啷34;一声。
他盯着苏小棠在月光下泛白的脸,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——小厨娘灌下毒酒前,也是这样笑着,眼睛里燃着两把火,烧得所有阴谋都成了灰烬。
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。
苏小棠将玉佩收进袖中,抬头望向天际——启明星还没升起,黎明前的黑暗正浓。
但她知道,当第一缕日光刺破云层时,整个京城都会传开:真正的34;命定之人34;,还没现身。
月过中天时,苏小棠蹲在李府后墙的银杏树上,指甲深深掐进树皮里。
神引殿的人今夜必定会加派人手盯天膳阁,可户部侍郎李廷安上个月刚主持过秋祭灶神典,案头定有未归档的旧典——这是她昨日在御膳房听采买太监闲聊时记下的。
风卷着桂花香扑进鼻腔,她摸了摸腰间的柳叶刀,刀鞘上还沾着黑衣人血渍,那是今夜最好的护身符。
34;换班了。34;墙下传来守夜家丁的哈欠声,34;张三你去前院,李四跟我巡后园。34;
苏小棠屏息数到第七步,青石板的脚步声渐远。
她像只夜猫子般滑下树,靴底在青苔上没发出半分响。
李大人书房的窗棂是新换的楠木,她摸出袖中铜片,沿着窗缝轻轻一撬——去年给长公主做寿宴时,她替掌事陈阿四送过份礼,顺道记了这窗闩的机关。
烛火34;啪34;地爆了个灯花。
苏小棠反手扣上窗,目光扫过满架书简。
李廷安好古成痴,书案右边是新抄的《食经》,左边却堆着《郊祀通考》《五行志略》——她蹲下身,指尖划过最底层的檀木匣,匣盖内侧刻着34;灶34;字,正是祭典专用的朱漆。
34;咔嗒34;。
匣内整整齐齐码着七本线装书,最上面那本封皮泛着茶褐色,书名《三垣神祀录》被虫蛀了个洞。
苏小棠翻到中间章节,墨迹斑驳的纸页突然刺痛她的眼——34;灶神转世需三魂归位,一魂藏于味,一魂隐于火,最后一魂......落于血亲之后。34;
她的手指在34;血亲之后34;四个字上顿住,耳中嗡嗡作响。
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,说的34;小棠,你要找的不是自己34;突然清晰起来,还有那夜她替母亲煎药,母亲盯着药罐里翻涌的气泡,低低念的34;灶王爷的魂儿,原是要分三份的34;。
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34;咚——34;的一声惊得她差点碰倒烛台。
苏小棠猛地合上书本,袖中玉佩硌得手腕生疼——那是神引殿的残菊标记。
如果灶神三魂要血亲归位,那她这个侯府庶女......是不是还有个同胞?
后墙传来守夜家丁的咳嗽声。
苏小棠把《三垣神祀录》往怀里一塞,猫腰钻出窗户时,发现那支翡翠步摇勾住了窗纱。
她心尖一紧,却听那纱34;刺啦34;一声轻响——和前日小梅在东市被孩童扯到裙角时的动静,分毫不差。
天膳阁的后门虚掩着,老厨头的酒葫芦在门槛上滚了两滚。
苏小棠踢了踢葫芦,木塞34;啵34;地弹开,酒香混着药味涌出来。
她摸黑爬上二楼,烛火刚点亮,老厨头就从梁上跳下来,酒气裹着寒气:34;李府的守卫换了班?
我在巷口等了你三炷香。34;
34;换了,但李廷安藏得深。34;苏小棠把书拍在案上,指尖压着34;血亲之后34;四个字,34;您看这个。34;
老厨头的手指抖了抖,酒葫芦34;当啷34;砸在地上。
他凑近些,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,照得他眼角皱纹像道深沟:34;三十年前,我在金陵楼当帮厨,听老掌勺说过灶神分魂的野话。
可谁能想到......34;他突然抬头,浑浊的眼睛里燃着火,34;你娘当年被侯府赶出去时,怀里还抱着个襁褓。34;
苏小棠的呼吸一滞。
记忆里的母亲总在缝补旧衣,袖口磨得发白,却从未提过另一个孩子。
她突然想起侯府族谱上,自己的生辰是34;四月初八34;,而嫡姐沈婉柔的生辰是34;四月初九34;——民间说双生儿隔日子,莫不是......
34;所以我可能不是唯一一个39;命定之人39;。34;苏小棠把纸条推过去,墨迹未干的字在烛火下泛着青,34;神引殿要找的,或许是我们两个。34;
老厨头没接纸条,他盯着苏小棠发间那支被扯断的步摇,突然抓起她的手。
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,就像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:34;当年你娘被沉塘前,塞给我半块玉牌。34;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,褪了色的红绸里躺着半块羊脂玉,34;上面刻着39;焚心39;二字。34;
苏小棠的瞳孔骤缩。
她想起古籍里34;一魂隐于火34;的记载,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。
老厨头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像风吹过荒草:34;那玉牌,和李廷安书房那盏青铜炉上的纹路......一模一样。34;
窗外传来晨鸡第一声啼叫。
苏小棠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把半块玉牌攥进手心。
她知道,当太阳升起时,天膳阁的学徒会发现掌事的翡翠步摇断了,而李大人书房的《三垣神祀录》里,34;焚心炉34;三个字正被烛火烤得卷了边——那是她临走前用炭笔做的记号。
灶神的三魂,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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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5章 真假身份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