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种古老的、带着松木香的烟火气。
苏小棠的睫毛剧烈颤动，眼前的重影里浮现出模糊的轮廓：青砖墙、泥瓦灶，一个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背对着她，正踮脚够灶台上的陶瓮。
陶瓮里飘出的香气太清晰了，是新收的稻穗混着野蜂蜜的甜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类似龙涎香的辛凉——那是她从未在现世食材里闻过的味道。
34;阿娘？34;苏小棠脱口而出。
话音未落，女子突然转身。
那张脸与她镜中容貌重叠九成，眉间一点朱砂痣在跳跃的灶火里明明灭灭。
女子开口时，声音像浸在春溪里的玉：34;小棠，记住灶火的温度......34;
34;轰——34;
记忆片段突然断裂。
苏小棠栽倒在椅背上，额头重重磕在桌角，疼得她倒抽冷气。
但更让她心跳失序的是，方才那阵头痛竟奇迹般缓和了。
她颤抖着摸向颈间的灶神牌，牌身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，牌底的刻字34;灶火起时，秘典自现34;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34;前世......34;她攥紧牌面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34;这是前世的记忆。34;
天刚蒙蒙亮，苏小棠就敲响了老厨头家的竹门。
老厨头的小院总飘着陈年老酱的香气，此刻却多了股药罐子的苦。
门开时，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用袖口抹嘴角的药渍，见是她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：34;小棠？
你这脸色......34;
34;我昨晚看到了。34;苏小棠没客套，直接掀开衣袖露出后颈的红痣，34;记忆里的女人，和我长得一样。34;
老厨头的手突然抖了。
他扶着门框踉跄两步，竹门34;吱呀34;一声摔在墙上。34;进来。34;他扯着她的衣袖往堂屋带，八仙桌上还摆着半块没吃完的枣泥糕，34;五十年前，我在皇宫御膳房当学徒时，老掌事喝多了酒说过......34;他喉结动了动，34;灶神转世每百年选一个传人，给的是39;尝尽天下本味39;的本事，要的......34;他突然闭了嘴，目光落在苏小棠后颈的红痣上。
34;要的是什么？34;苏小棠按住他的手背。
老人的手像枯树皮，凉得惊人。
老厨头叹了口气，从梁上取下个褪色的布包。
布包里是张泛黄的画，画中女子与她记忆里的身影分毫不差，眉间朱砂痣旁题着一行小字：34;灶火承者，需解千年秘，否则元阳尽，命陨。34;
34;秘？什么秘？34;
34;不知道。34;老厨头摇头，眼角的皱纹堆成深沟，34;老掌事说他也只听过半段，后来那批知道内情的老厨子......34;他突然噤声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轴边缘的焦痕，34;都没活过四十。34;
苏小棠的指尖在画纸上轻轻抚过。
画中女子的眼睛仿佛活了，正透过千年时光望着她。
她将画小心包好塞回布包：34;您歇着，我先走了。34;
老厨头追到门口，晨雾里他的声音带着颤：34;小棠！
别太信那些传说——34;
34;我信。34;苏小棠回头笑了笑，可那笑比哭还涩，34;但我得弄清楚。34;
出了巷子口，晨雾还没散透。
苏小棠抱着布包走得很慢，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记忆里的灶房：泥瓦灶的位置，陶瓮的形状，连女子撩起的裙角绣着什么花她都想仔细了——是秋葵，五瓣鹅黄的秋葵。
34;叮——34;
金属撞击青石板的脆响惊得她抬头。
巷口突然冲来一辆黑篷马车，马蹄声急得像擂鼓。
苏小棠瞳孔骤缩，下意识往旁边闪，可那马车竟像长了眼睛似的调转方向，车辕直朝她胸口撞来！
34;小心！34;
腰上一紧，整个人被拽进了墙根。
陆明渊的沉水香裹着冷风灌进鼻腔，他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勒住她，后背抵着潮湿的砖墙。
马车擦着他们的衣角冲过去，车帘被风掀起一角，苏小棠瞥见车内坐着个戴斗笠的人，手腕上有道狰狞的刀疤——和暗卫汇报的34;暗卫组织34;杀手特征分毫不差。
34;驾！34;车夫吼了一嗓子，马车拐过街角消失了。
陆明渊松开手，指腹重重按在她手腕的脉搏上：34;有没有伤到？34;
苏小棠没答话，目光落在脚边——方才马车经过的地方，掉着枚漆黑令牌，表面刻着扭曲的火焰纹路。
她弯腰捡起，令牌触手冰凉，像块浸过血的铁。
34;暗卫的标记。34;陆明渊的声音沉得像暴雨前的云层，他伸手要接，却见苏小棠将令牌攥进掌心，指节因用力泛白。
34;他们等不及了。34;她抬头时，眼底燃着簇小火，34;但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。34;
陆明渊望着她被晨雾打湿的发梢，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。
指腹扫过后颈红痣时，他的手微微一顿——那里的温度，比昨夜更高了。
巷口传来卖豆浆的吆喝声，苏小棠却没心思听。
她望着掌心的令牌，又想起老厨头画里女子的眼睛。
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秘密，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，此刻都随着晨雾渐渐清晰起来。
34;明渊。34;她转身，目光灼灼，34;这令牌......34;
34;先回家。34;陆明渊截住她的话，伸手召来巷口的青骢马，34;我让人把天膳阁的暗卫再加三倍。34;
苏小棠跨上马车时，指尖还攥着那枚漆黑令牌。
窗外的晨雾里，似乎有双眼睛正盯着她——但这一次，她不再是那个躲在灶房里剥葱的小丫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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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血脉之谜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