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的热闹带了进来。
李振宇把信放在桌上,没急着拆。他看着年轻人被晒黑的脸颊,想起自己当年送信的模样:背着布包,踩着露水,怀里的信件比什么都金贵。“写不写都行。”他慢悠悠地说,手里的邮戳在新到的信件上盖下,“咱们邮局,能让牵挂到地方,就够了。”
报社的记者还是来了,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,像李理刚到学园都市时的样子,手里拿着笔记本,问个不停:“邮局为什么叫‘桂影?”“您寄过最远的东西是什么?”“收到过最特别的信是哪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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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振宇指着窗外的树:“名字是它给的。”又指了指墙角的木箱,“最远的是片桂花,寄给了海外的留学生——他娘说,让他闻闻家乡的味。”最后拿起封叠得方方正正的信,“最特别的是这个,是个姑娘寄给十年后的自己,说‘希望那时能回村里,和大家一起摘桂花。”
记者的笔在本子上飞快移动,像在记录一串会发光的故事。临走时,他要了枚盖着“桂影”邮戳的信封:“这比任何报道都珍贵。”
邮局开始有了“新业务”。孩子们学会了用相机,给远方的亲人寄照片:“桂影”树开花的样子,晒谷场的麦堆,邮局门口的木牌。李振宇看着照片里自己的白发,笑着说:“把我拍得太老啦。”心里却像被桂花糖浸过,甜丝丝的。
有个在城里开甜品店的村民,特意回来学做桂花糕,说要把“桂影邮局”的味道带到城里。李振宇让妇人教她,自己在旁边看着,偶尔提点:“米要泡够时辰,桂花要阴干,急不得。”像在说做糕,又像在说日子——得慢慢熬,才够味。
甜品店在城里开张那天,寄回个巨大的邮包,里面是给全村人的桂花酥,包装纸上印着“桂影”邮戳和“故乡味”三个字。孩子们抢着吃,说“和阿宇爷爷家的米糕一个味”。
李振宇的眼睛不太好使了,盖邮戳时总需要人扶着他的手。但他记得每个常寄信人的名字,记得谁爱吃甜,谁怕信件折角,像李正记得“法典”里的每条规矩那样清楚。
“阿宇爷爷,这是十年前那个姑娘寄的信,她说要取走。”年轻人把封信递给他,信封上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,却被保存得很好。
李振宇摸了摸信封,像在触碰一段温软的时光:“让她来邮局取吧,我给她泡桂花茶。”
姑娘来的时候,带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,说“这是我女儿,叫桂桂”。她坐在邮局里,看着墙上的地图,看着窗台上的桂花枝,突然红了眼眶:“和我当年想的一样,一点都没变。”
李振宇给她倒茶,看着小女孩在“桂影”树下跑,像看到当年的她,又像看到当年的自己。有些牵挂,真的能等十年,像桂花能等一整年,才肯开花。
又过了许多年,李振宇已经很少出门,大多时候坐在轮椅上,由孩子们推着,在邮局里晒晒太阳。他的耳朵不太灵了,却能听出谁的脚步声——是送信的年轻人,是来寄信的村民,是跑来送桂花的孩子。
有天,他握着枚磨得光滑的“桂影”邮戳,在阳光下看了很久。邮戳边缘的桂花纹路已经模糊,却依然能盖出清晰的印记。他突然笑了,像想起很久以前,自己在宇宙里创造第一颗恒星的样子——原来不管是创世,还是守着个小邮局,本质都是一样的:留下点什么,让温暖能继续走下去。
邮局的木牌换了新的,还是写着“桂影邮局”,字迹是孩子们模仿他的,带着点歪歪扭扭的认真。送信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,却都记得“寄信要盖邮戳”“给老人带块桂花糖”。
李振宇闭上眼睛时,手里还攥着那枚邮戳。窗外,“桂影”树的花瓣正落在邮局的屋顶上,像有人撒了把星星;屋里,孩子们在给远方的人写回信,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,像在续写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故事。
后来,人们在邮局的墙角发现个木盒,里面装着无数枚盖过的邮戳印记,有旧的,有新的,边缘都带着桂花的形状。最底下压着张纸条,是李振宇的字迹,写着:“信会到,牵挂也会到。”
这就是桂影邮局的故事——没有惊天动地,只有一封封信件,一枚枚邮戳,一缕缕桂花香气,把一个叫李振宇的人,和无数个“被牵挂”的日子,连在了一起。而那些印记,会像“桂影”树的根,在岁月里扎得很深,很远,让每个路过的人都知道:总有人在等你,总有人记着你,这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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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8章 听说的是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