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带着哭腔,34;汉贼围上来了!34;
吕蒙没有回头。
他望着林子里那道逐渐清晰的黑影,突然笑了。
十年前他在孙策帐下当文书,总爱趴在案头看地图,看那些标着34;险34;字的山坳。
那时他觉得,所谓兵法,不过是在合适的地方放合适的人。
可现在他才明白,有些地方,从你踏进去的第一步,就已经是别人的棋了。
林子里的黑影动了。
一把长戟破林而出,戟尖映着晨光,像一道劈下来的雷。
长戟破林的瞬间,吕蒙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。
他认得出那戟杆上缠绕的赤焰缨——这是陷阵营的专属标记,当年吕布麾下最精锐的死士,如今竟成了汉廷的屠刀。
山雾被铁蹄踏碎,数百道黑影从灌木后涌出,高顺的玄甲在晨光里泛着冷铁的光,他的长戟扫过,三名试图拦截的江东亲卫连人带盾被挑飞,重重撞在崖壁上。
34;都督!34;陈武的刀砍翻两个冲过来的陷阵营士兵,他的左臂已被划开三寸长的口子,血顺着刀背往下淌,34;跟我冲溪谷!
潘璋他们或许还能接应——34;
34;接应?34;吕蒙的刀背磕开一柄刺来的短矛,矛尖擦着他的耳垂划过,34;潘璋早被崔钧的骑队截在左翼了。34;他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,34;从我们进神亭岭的那一刻,甘宁就没打算留活口。34;
山道另一侧传来密集的马蹄声。
甘宁的雁翎刀劈开最后一名挡路的旗手,34;甘34;字大纛在山风里猎猎作响,他望着被陷阵营冲散的江东阵型,突然勒住马。
晨雾中,他看见那个青袍染血的身影正背靠着崖壁,刀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,洇出一串暗红的梅花——是吕蒙。
十年前濡须口的箭伤突然开始发烫。
那时他带着三百水师夜袭,却中了吕蒙的连环弩阵,箭头穿透锁骨时,他清楚看见对岸楼船上,那个持令旗的年轻将官正对着他笑。
现在那抹笑早被战火淬成了冷铁,可甘宁突然觉得,这双被血染红的眼睛里,竟有几分当年自己的影子——困兽的狠劲,绝境的孤勇。
34;退下!34;吕蒙反手砍翻扑上来的两名陷阵营士兵,他的右肩被长戟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鲜血浸透了半幅衣袍。
陈武想扑过去,却被一支流箭钉在崖边的树干上,他望着吕蒙的背影,喉间涌出血沫:34;都...督...34;
吕蒙没有回头。
他望着逐渐逼近的两拨汉军——前方是高顺的玄甲铁流,后方是甘宁的赤旗骑兵,山道两侧的悬崖像两扇正在闭合的铁门。
玉扳指滚进石缝时的触感突然涌上来,那是孙策亲手套上的,说34;子明的智谋,当佩玉34;。
可现在他终于懂了,这乱世里,玉做的棋子,终究要碎在棋盘上。
34;来!34;他举刀指向甘宁,声音里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,34;当年你说要取我项上人头,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,吴下阿蒙的刀,是不是钝了!34;
甘宁的雁翎刀在掌心转了个花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喊杀声——不是因为恐惧,是因为某种近乎尊敬的震颤。
十年前那个在弩楼上发令的少年,现在站在血污里,像根烧到最后一刻的火把,明明就要灭了,却还在迸溅最亮的火星。
34;好。34;他甩蹬下马,甲叶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崖边的山雀,34;某陪你痛快!34;
两柄刀相撞的刹那,山雾似乎都凝住了。
吕蒙的刀势狠戾如暴雨,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劲:第一刀劈向面门,第二刀扫向腰腹,第三刀竟弃了防守,刀尖直刺甘宁心口——他知道自己伤重,唯有用命换命。
甘宁退了三步,雁翎刀格开第三刀时,虎口已被震得发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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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望着吕蒙腰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,在青石板上拖出条蜿蜒的红线。
34;你疯了?34;他的声音里带着怒,更多是惊。
34;疯的是这世道!34;吕蒙的刀挑开他的肩甲,在锁骨下方划开道血口,34;伯符死了,公瑾死了,现在连仲谋都被你们抓了——34;他突然顿住,瞳孔剧烈收缩,34;你们...根本没抓到仲谋?34;
甘宁的呼吸一滞。
三天前法正送来的34;孙权被擒34;的帛书,原是故意放的假消息——这是他和法正设的局,为的就是引吕蒙这支江东最后的精锐入伏。
此刻被吕蒙说破,他的手竟有些发颤。
34;你诈我!34;吕蒙的刀势更猛了,34;难怪潘璋说左翼只有三十骑,难怪崔钧的算筹总往神亭岭点——34;他突然呛出一口血,溅在甘宁的甲叶上,34;好个连环计...好个甘宁!34;
雁翎刀的寒光闪过。
当吕蒙的首级落地时,山风突然卷走了晨雾。
甘宁望着那具仍保持着挥刀姿势的尸体,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。
他蹲下身,捡起那枚滚进石缝的玉扳指,指腹触到刻在背面的34;伯符赠34;三个字,突然想起十年前在孙策帐下当偏将时,那个总捧着军报在帐外等候的青衫少年。
34;厚葬。34;他对崔钧说,声音哑得不像自己,34;用江东水军的礼节,给他立块碑,写39;吴侯旧部吕子明之墓39;。34;
崔钧接过玉扳指的手在抖。
他望着甘宁胸前新添的刀伤,血正透过甲叶渗出来,突然明白这位以狠辣着称的将军,此刻心里未必痛快——杀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,就像砍断自己的半把刀,疼,却不得不砍。
34;将军。34;高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的长戟还滴着血,34;江东军全溃了,末将已命人封了所有出口。34;
34;搜。34;甘宁站起身,雁翎刀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,34;搜遍神亭岭的每块石头,每道溪谷——34;他的目光突然扫过吕蒙尸体旁那柄断成两截的令旗,旗面隐约可见34;孙34;字残痕,34;尤其是...与39;孙39;字有关的东西。34;
崔钧心头一跳。
他想起三日前法正密信的最后一句:34;建业皇宫,有秘道。34;此刻望着甘宁沉如铁水的脸色,突然觉得这神亭岭的胜利,或许只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。
山雾重新漫上来时,几名汉军士兵正扛着铁锹走向崖边的灌木丛。
其中一人踢到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,石板下露出道黑黢黢的洞口,冷风从里面涌出来,带着股陈腐的土腥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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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5章 神亭岭伏击战,吕蒙命丧黄泉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