达猛地站起来，军靴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。
可他转身时，陈子元瞥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——像深潭里突然翻起的泥，转瞬又被笑意盖住。
34;孟将军。34;陈子元突然开口，34;绵竹北接汉中，南连成都，你可知这位置的分量？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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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达的背僵了僵，又慢慢转过来：34;末将愚钝，还请军师指点。34;
34;使君要的是39;稳39;。34;陈子元的指节敲了敲案上的益州舆图，34;你若能让绵竹三月无盗、五月粮丰，待秋粮入仓时...34;他顿了顿，34;左军可扩编至五千。34;
孟达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突然单膝再拜，额头几乎触到青砖：34;末将定当肝脑涂地！34;
34;下去吧。34;陈子元挥了挥手。
门帘再次掀起时，他看见孟达的影子在雨里拉得老长，军袍下摆沾了泥，却走得极快，像要把什么甩在身后。
34;军师，张别驾求见。34;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34;请他进来。34;
张松掀帘而入时，身上带着股浓得化不开的檀香味。
他穿着蜀锦暗纹的深青长袍，手里摇着湘妃竹扇，明明下着雨，靴底却纤尘不染：34;陈军师，这成都的雨，可还合您脾胃？34;
34;张别驾的香，倒比雨更浓。34;陈子元笑着指了指上首的座位，34;坐吧。34;
张松也不推辞，一屁股坐在木凳上，竹扇34;唰34;地展开：34;某昨日见使君，说要把益州旧臣的俸禄提三成。
军师觉得如何？34;
34;使君仁德。34;陈子元端起茶盏，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，34;只是...旧臣里有几位，当年在涪城宴上摔过酒盏的。34;
张松的扇骨在掌心敲了敲。
他忽然倾身向前，声音放得极轻：34;军师可知，广汉郡丞昨日夜里去了李恢府上？34;
34;哦？34;
34;李恢的夫人是广汉豪族之女。34;张松的指尖在舆图上点了点广汉的位置，34;那郡丞怀里还揣着...某当年献给使君的《益州地形图》副本。34;
陈子元的指节在案上轻轻叩了三下。
他望着张松眼底跳动的光，突然笑了：34;张别驾的消息，比探马还快。34;
34;某不过是...替使君看紧门户。34;张松摇着扇子坐回原位，34;听说军师要整编降兵？
某倒有个建议——34;
34;张别驾。34;陈子元打断他，34;你可知使君为何留你做别驾？34;
张松的扇子停在半空。
34;因为你比谁都清楚，益州的山山水水、豪族脉络。34;陈子元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，34;但使君要的是39;益州39;，不是39;张松的益州39;。34;
雨不知何时停了。
一缕阳光穿透云层，照在张松脸上。
他的额头沁出细汗，把脸上的粉都浸成了斑驳的白：34;军师...某明白。34;
34;明白就好。34;陈子元起身走到窗边，望着远处重新放晴的天空，34;去把李恢请来，就说...本军师想和他喝杯茶。34;
张松攥着扇子站起来时，袍角扫翻了茶盏。
褐色的茶汤在青砖上洇开，像块狰狞的疤。
他匆匆说了句34;末将告退34;，便几乎是逃出门去。
陈子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，转身时看见案上的玉玺在阳光下泛着暖光——那是刘璋今早交来的，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。
窗外传来马蹄声。
他探身望去，见黄忠骑着赤焰马从校场方向过来，铠甲上的雨水已经晒干，在阳光下闪着金红的光。
马背上还搭着个布包，隐约能看见里面露出的药瓶。
34;张任的药，送到了。34;黄忠翻身下马，声音像敲在青铜上，34;那小子见了药，哭了。34;
陈子元笑了。
他摸了摸案上的玉玺，又看了看舆图上标着34;汉中34;的红笔字迹——那里的狼烟，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起来。
34;去把整编令抄三份。34;他对侍从说，34;一份送赵云，一份送黄忠，一份...送主公。34;
侍从捧着竹简退下后，堂内又只剩他一人。
阳光透过窗纸照在脸上，他忽然想起昨夜在马背上做的梦——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摸着他的头说：34;元儿，这益州的棋盘，你得下得又稳又狠。34;
现在他终于明白，所谓34;稳34;，是让降兵安心、旧臣安分；所谓34;狠34;，是该收的权、该断的路，半分都不能含糊。
窗外的34;汉34;旗还在猎猎作响。
陈子元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，嘴角慢慢勾出个笑——这盘棋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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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2章 成都风云初定，暗潮汹涌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