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都丞相府的议事厅里,铜鹤香炉飘出的沉水香混着药味,呛得夏侯惇连咳两声。
他刚掀开门帘,就见曹操扶着案角起身,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灰——这是他跟着主公二十年来,头回见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浮着青黑。
34;元让。34;曹操的声音像破风的箭,34;虎豹骑三日后必须到夷陵。34;
夏侯惇喉结动了动。
他认得主公这副模样——当年战吕布被射瞎左眼时,主公也是这样,咬着牙把染血的布帛攥成团;去年征汉中染了风疾,夜里咳得床帐都湿了,偏要撑着看军报。
此刻案头堆着的益州地图上,泸津关被朱砂圈了三个圈,边缘浸着暗红,不知是墨还是血。
34;末将遵令。34;他单膝点地,铠甲擦过青砖的声响惊得烛火一跳。
余光瞥见曹操按在案上的手,指甲缝里还沾着药渣,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。
34;文聘为副将。34;曹操突然弯腰,剧烈的咳嗽震得案上竹简哗哗落地。
程昱要扶,被他挥手甩开,34;让他带江夏水军沿沔水西上,务必在月中前摸到夷陵。34;
34;主公......34;
34;孤没事。34;曹操抓起案角的参汤灌了半盏,喉结滚动时颈侧青筋暴起,34;戏先生的计策虽好,可孙权那小儿占着泸津关,刘璋的三万兵又像团烂泥——34;他突然扯过地图,用朱笔在34;成都34;二字上重重一点,34;孤要让益州士族知道,谁才是能给他们刀把子的人。34;
烛芯34;噼啪34;爆了个花。
夏侯惇抬头,正撞进曹操泛红的眼底。
那里面有二十年南征北战的狠劲,也有这半年来总在深夜咳醒的疲惫。
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偏殿,听见主公对着铜镜拔白头发,嘴里念叨34;老了,老了34;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34;末将这就去点兵。34;他捡起地上的竹简,指尖触到34;虎豹骑34;三个字,烫得缩了缩。
待夏侯惇的脚步声消失在廊下,程昱才敢开口:34;主公,于禁那边......34;
34;让他带两万步卒去凉州。34;曹操揉着太阳穴,34;不用真打,每天在马邑城外敲三遍战鼓就行。
赵云那厮最护短,他若去救马超......34;他突然笑了,笑得眼角细纹里都是冷,34;汉中的张合就能把散关的火点得更旺些。34;
程昱打了个寒颤。
他跟着曹操二十年,太明白这笑里的意思——表面是下棋,实则是把整个雍凉的棋盘都掀了,就为让刘备在益州和汉中之间,连口气都喘不上。
此时的汉中王府,议事厅的炭盆烧得正旺,可气氛比外面的雪还冷。
刘备捏着孙权占了泸津关的军报,指节发白;关羽抚着长髯,眉峰拧成两把刀;张飞把茶盏往案上一墩,34;当啷34;一声惊得简雍打了个哆嗦。
34;这孙权,先前还说要共抗曹贼!34;张飞的嗓门震得梁上落灰,34;如今倒好,趁火打劫抢益州!34;
34;翼德。34;刘备抬手压了压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下首青衫谋士身上,34;子元,你怎么看?34;
陈子元起身时,腰间玉牌轻撞。
他能感觉到后背沁出的冷汗——前世读《三国志》时,他总觉得34;谋事在人34;是句虚话,可如今站在这里,看着刘备眼底的期待、关张的焦躁,才明白什么叫34;一步错,满盘皆输34;。
34;孙仲谋占泸津关是快,但未必稳。34;他展开益州地图,指尖点在34;成都34;,34;刘璋虽弱,益州士族手里握着三万私兵;南中孟获各部,孙权到现在都没搞定。34;他抬头时,目光扫过关羽绷紧的下颌、张飞攥紧的拳头,34;真正要防的,是曹公。34;
厅里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爆炭的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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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0章 益州风云再起,曹操暗度陈仓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