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四刻，书房门轴发出极轻的34;吱呀34;声。
陈子元搁下茶盏，指节还沾着残茶的温凉。
他没回头，只盯着案头跳动的烛火——那团橘色光晕里，蔡旭坤的影子先探了进来，鞋尖在青砖上蹭出半道白痕。
34;先生。34;少年的声音带着夜露的凉，尾音发颤。
陈子元这才转过脸。
月光从他背后的窗纸漏进来，将蔡旭坤的脸切成明暗两半：左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圆润，右脸却被阴影裹住，眼尾微微发红，像是刚揉过。
34;上月随征羌人，斩敌首三级。34;陈子元翻开案头的军籍册，指尖停在34;蔡旭坤34;三个字上，34;按军规该升什长，调令却压在荡寇将军案头。34;他抬眼时，目光像刀锋刮过少年发顶，34;你昨日还说在学算粮道，今日倒让暗卫在调令底册里翻出这页。34;
蔡旭坤的喉结动了动，右手无意识地去扯腰带——那是他从前学格物时，算错数的习惯性动作。34;将军说...说我年纪轻，再历练些时日。34;
34;历练？34;陈子元将军籍册推过去，册页边缘的批注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，34;陈留蔡氏七名子侄都在校尉位上，颍川荀氏的荀安上月刚从屯长升了队正。
偏你蔡家嫡支的庶子，立了军功反被压着？34;他突然倾身，案上的兰草被带得晃了晃，叶底的小竹简34;咔34;地磕在瓷盆沿，34;蔡伯喈（蔡邕）送的兰草底下，压着39;经可重注39;四个字。
你说，这是蔡家想注经，还是想借你的手注些别的？34;
蔡旭坤猛地抬头，眼底闪过慌乱。
他踉跄两步，膝盖撞在案角发出闷响：34;先生，我真的不知道！
前日族中送来家书，只说让我...让我多和您走动，学些为臣之道。34;他从怀里掏出半封未写完的信，纸页边缘沾着墨渍，34;您看，我连回书都没写——34;
34;住口！34;陈子元拍案，茶盏震得跳起来，34;为臣之道是上阵杀敌，是算清粮道，是对主公忠诚！34;他抓起那封家书，看见信尾的落款是34;族中叔父34;，墨迹比正文深些，像是刻意加重，34;蔡家让你接近我，是想探我虚实，还是探汉中王虚实？34;
窗外忽有夜枭掠过，啼声刺耳。
蔡旭坤扑通跪下，额头抵着青砖：34;我...我只是想跟着先生学本事。
族里说，我这样的庶子，没军功难在族中立住脚。34;他抬头时，眼泪砸在地上，34;上月斩羌人那夜，我抱着首级在营外等了半夜，就盼着调令下来...先生，我真没想过要背叛您！34;
陈子元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三下——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。
他望着少年发红的眼眶，想起三个月前在演武场，这小子举着算筹追着他问34;如何用几何算箭阵34;的模样。
那时蔡旭坤的眼睛亮得像星子，哪像现在，被恐惧和委屈揉成一团。
34;起来。34;他放软了声音，34;明日去暗卫营领块腰牌，往后调令的事，直接报给王越。34;见蔡旭坤愣住，又补了句，34;你若真没二心，就用军功洗清嫌疑。34;
少年抹了把脸，起身时腰带勾住了椅角，差点又栽倒。
陈子元看着他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背影，忽然想起王越密报里的另一句话：34;蔡氏与颍川荀氏近日有书信往来。34;他捏了捏案上的小竹简，34;经可重注34;四个字硌得手心发疼——蔡邕这老儒，怕是想借注经之机，把儒道联盟的触手伸到朝堂。
东厢房的烛火此时亮了起来。
陈子元推开窗，看见刘备的影子在窗
第159章 儒风暗涌，杀机四伏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