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粒子在中军帐外刮得更急了。
袁绍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掀开案上的狐裘，那封被雪水浸得发皱的密信终于被他抓在手里。
火漆上34;审配34;二字已经晕成墨团，拆信时羊皮纸发出刺啦轻响，他盯着上面熟悉的魏碑体，喉结猛地滚动两下——审正南的字迹从来刚劲如刀，此刻却洇着几点墨痕，像被水溅过的。
34;渤海湾楼船非我军所有，恐是敌袭前哨。34;
34;无终城粮栈虽有三千守军，然海墙年久失修，若夜袭登岸......34;
最后一句被重重圈了三个墨点：34;请主公速派轻骑来援，迟则无终不保！34;
34;啪！34;
信笺拍在案上时震得烛台摇晃，袁绍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案边。
他望着帐外忽明忽暗的营火，突然想起前日郭图笑着说34;辽西苦寒，敌军撑不过半月34;，又想起沮授昨夜说的34;粮道有失34;——原来不是老匹夫小题大做，是他袁本初醉得糊涂了！
34;传审正南、郭公则、麹将军！34;他扯着嗓子吼，声音撞在帐幕上又弹回来，惊得帐角的铜铃叮当乱响。
片刻后，帐帘被掀开三道身影：审配裹着缀满冰碴的棉袍，眉峰挂着白霜；郭图搓着冻红的手，腰间玉牌撞出细碎声响；麹义披着玄铁鳞甲，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，甲叶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34;正南，你信里说的楼船......34;袁绍刚开口，审配已34;咚34;地跪在雪水浸湿的毡毯上，额头几乎贴地：34;主公，今晨末将登上海岬观潮，见海平线有三艘楼船桅杆若隐若现。
无终城的粮栈存着二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，若被烧了......34;他喉结滚动，34;末将愿领死士今夜去守海墙！34;
34;守什么海墙？34;郭图突然插话，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个半圆，34;陈子元敢动无终，必是想断我退路。
主公若此时撤兵，反中他骄兵之计！
末将以为，当倾全军之力直扑阳乐山下——陈子元那点兵力，哪里挡得住我河北铁骑？
只要逼退敌军，再回师无终，保管那粮栈纹丝不动！34;
帐外的北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，刮得审配的棉袍猎猎作响。
他猛地抬头，眼底血丝像裂开的蛛网：34;郭公则！
无终若失，二十万大军吃什么？
喝雪水吗？34;
34;够了！34;袁绍拍案，震得案上的酒盏跳起来。
他盯着地图上34;无终34;两个字，喉结动了动，34;正南带五千轻骑，即刻驰援无终。
公则去点三万步卒，天亮前做好出击准备。34;他转向麹义，声音突然放软，34;稚然......34;
麹义的玄铁甲叶发出轻响。
这个跟着他从韩馥手里夺冀州的老部下突然单膝跪地，掌心按在剑柄上：34;主公若要全军出击，末将愿带先登营断后。
陈子元若敢追，末将便用这把剑，替主公挡三日！34;
帐内突然静得能听见雪粒子打在帐幕上的沙沙声。
审配的棉袍还在滴着融雪水，在毡毯上洇出个深色的圆；郭图的玉牌不知何时停了响动，垂在腰间像块死物；袁绍望着麹义甲胄上斑驳的刀痕——那是去年征公孙瓒时留下的，每道都是替他挡的箭。
34;好。34;袁绍伸手去扶，却在触到甲叶时顿住。
他望着麹义发鬓间的白霜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洛阳，这个总是沉默的河东人第一次递上投名状时，眼里也是这样的光，34;稚然，我给你加三千弩手。
若......34;他喉结滚动，34;若撑过三日，回冀州我给你铸生祠。34;
麹义起身时甲叶哗啦作响。
他冲
第89章 阳乐山下的暗潮涌动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