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他重重点头，铠甲相撞发出细碎的响：34;末将领命。34;转身时披风扫过炭盆，带起一缕焦糊的雪气。
34;再传汉升、高顺。34;陈子元扯下腰间玉牌拍在案上，那是刘备亲赐的34;调兵令34;，34;领五千步卒去攻文丑的后营。34;他抽出短刀划开沙盘上34;文丑34;二字的沙堆，34;专砍炊灶，专烧辎重，要让袁军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他。34;
黄忠掀帘的手顿了顿，虬结的指节捏得刀把咯咯响。
他没说话，只把腰间酒葫芦猛灌一口，辛辣的酒气混着风雪涌进帐来。
高顺则扶了扶头上的铁盔，目光扫过沙盘时像在丈量每寸土地：34;末将定让文丑的营火，比星子灭得还快。34;
等两员大将的脚步声消失在风雪里，陈子元才从袖中摸出另一卷密信——是甘宁从渤海湾送来的。
信上34;楼船整备完毕，可夜渡无终34;的墨字还带着海腥味。
他捏着信笺走到窗边，哈出的白气在冰花上融出个小窟窿。
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，像要把天地都埋进棉絮里——这样的天气，最适合藏住船帆的影子。
34;去请甘兴霸。34;他对候在廊下的亲兵说，声音放得极轻，像怕惊碎了什么。
甘宁进来时，身上还带着海水的咸涩。
他腰间悬着那柄染过十二股海盗血的环首刀，发绳是用船上的缆绳搓的，还沾着未擦净的桐油。34;军师。34;他抱了抱拳，粗粝的掌心蹭过案角，留下道淡褐色的油痕。
陈子元把密信推过去，烛火在两人之间晃了晃，将甘宁的脸分成明暗两半。34;无终城的粮栈，存着袁绍三个月的军粮。34;他指尖点在地图上那个被红笔圈了三遍的点，34;你带十艘楼船，今夜子时出发。34;他突然倾身，目光像淬了钢，34;船桨裹麻，火把藏在舱底，到岸前不许见半点光。34;
甘宁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摸向腰间的环首刀，刀镡上的鲨鱼皮被摸得发亮——那是他在南海剿匪时，老船工用最后一口气剥的。34;末将明白。34;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船板，34;若被发现......34;
34;没有若。34;陈子元打断他，手指重重按在甘宁手背，34;你是水鬼里的龙，袁军的斥候是旱鸭子。34;他松开手时，掌心里多了块虎符，34;这是主公给的39;海上急行令39;，过了辽水，见官大三级。34;
甘宁捏着虎符站起身，铠甲上的鳞片在烛火下闪成一片银浪。
他走到门口又顿住，回头时眼角的刀疤被映得发红：34;军师，等烧了粮栈，我让人给您带两坛无终的枣酒——比荆州的烈。34;
门帘落下时，外面的雪突然大了，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。
陈子元望着甘宁消失的方向，忽然想起初见时这海盗首领在江边裸身挥刀的模样。
他低头拨弄炭盆里的红炭，火星子溅起来，在空气中划出转瞬即逝的光——这把火，该烧得袁绍连骨头都剩不下。
千里外的冀州，袁绍的中军帐里，沮授正捏着茶盏的手在发抖。
烛台上的牛油烛烧到了底，熔蜡在青铜盏里积成暗红的潭。
他盯着案上的军报，34;刘备军猛攻文丑营寨阳乐城北鼓声不息34;的字迹在眼前跳着，像无数把小锤子敲着太阳穴。
34;主公。34;他掀开帐帘，寒气裹着马粪味涌进来。
袁绍正歪在虎皮毯上打盹，胡须上还沾着酒渍。
听见动静，他揉着眼睛坐起来，腰间的玉珏撞出清脆的响：34;公与，可是前线有捷报？34;
沮授喉头一哽。
他上前两步，靴底碾过地上的酒坛碎片，34;主公，阳乐山的三万大军，粮草只够七日。34;他指着地图上那个红点，34;文丑的营寨被袭三次，炊具毁了七成。
更要紧的是......34;他突然压低声音，34;探马来报，渤海湾近日有楼船异动。34;
袁绍的醉意瞬间醒了大半。
他抓过地图凑到烛火前，指尖在34;无终34;二字上戳出个洞：34;无终城的粮栈，可是存着三个月的军粮？34;
34;正是。34;沮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34;若粮道有失......34;他没说下去，帐外突然传来马嘶，惊得烛火猛地一跳，把袁绍的脸映得青灰。
34;公与，你说该如何？34;袁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力气大得惊人，34;我袁家四世三公，不能折在这辽西的雪地里。34;
沮授望着他眼底的慌乱，想起二十年前在洛阳，这个总爱把玉珏撞得叮当响的贵公子。
他抽出手，从袖中摸出卷着密信的竹筒：34;臣已联络并州的高干，可秘密送主公去壶关。34;他声音发紧，34;只需带亲卫三百，今夜就走......34;
34;胡闹！34;袁绍拍案而起，玉珏34;当啷34;掉在地上。
他瞪着沮授，眼角的皱纹里全是血丝：34;我袁本初统兵二十万，岂能临阵脱逃？34;
帐外的更鼓敲了三下，声音闷得像敲在棺材上。
沮授望着袁绍涨红的脸，突然觉得嘴里发苦。
他弯腰捡起玉珏，用袖子擦了擦——那是袁逢临终前给的，刻着34;四世忠良34;。34;主公，臣不敢逼您。34;他把玉珏轻轻放在案上，34;但求您今夜派快马去无终城，查查粮栈的守卫......34;
34;知道了知道了。34;袁绍挥了挥手，又歪回虎皮毯上，34;明日让审正南去办。34;他闭着眼嘟囔，34;那老匹夫最会小题大做......34;
沮授退出帐时，雪粒子正顺着帐帘的缝隙钻进来，落在他后颈上，凉得刺骨。
他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营火，听见巡夜兵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转过帐角时，他瞥见中军帐的案角压着封未拆的信，火漆上34;审配34;二字被雪水浸得模糊——那是无终城送来的急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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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江东聚英，袁绍困守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