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下粮草,就是保徐州的命!34;
山腹里的喊杀声震得石屑簌簌往下落,王霸先的横刀砍断第三支长矛,刀刃终于崩成了几截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血,望着逐渐远去的34;刘34;字大旗,突然笑了。
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蔷薇香,像极了老家后院那丛开得正艳的花——那年他新婚,妻子正蹲在花下给他纳鞋。
34;杀——!34;他捡起地上的断矛,朝最近的曹军刺去,血沫溅在脸上,模糊了视线。
恍惚间,他好像看见山隘口外的阳光漏了进来,照得34;刘34;字大旗上的血渍发亮。
山风卷着血沫撞在王霸先脸上时,他正用断矛挑开第三柄刺向亲兵的长枪。
左手小指早被流矢削断,伤口翻卷着白森森的骨茬,却比不过心口那股灼烧——三日前他拍着胸脯说34;石屋无伏34;的模样,此刻像块烧红的炭,烙得他喉间发腥。
34;列盾!34;他吼得嗓音劈裂,残矛重重砸在青石上。
五百死士的藤盾本是护粮队的装备,此刻却在山道最窄处垒成墙。
二十步外,夏侯惇的黑甲军已推进到箭楼射程边缘,九环刀在他掌心转了个花:34;给我射!
射成刺猬再踏过去!34;
第一波箭雨破空时,王霸先把最后半块盾片推给了身侧的小旗手。
少年的喉结还带着青嫩的绒毛,此刻正攥着染血的令旗发抖。34;替我...替我把旗竖稳。34;他沾血的手按在少年后颈,箭簇擦着耳际钉进他右肩,疼得他膝盖一弯,却用断矛撑住了身子。
箭雨密得遮天,藤盾上顿时绽开无数血花。
有老兵的盾被射穿,箭头从他腹部穿出,他却笑着把盾往旁边推了推,替邻座的兄弟挡下第二支箭。
王霸先的左肩又中一箭,这次箭头带倒钩,拔出来时扯下巴掌大的皮肉。
他望着满地断箭,突然想起新婚夜妻子给他擦箭簇的模样——那时她总说34;这铁片子沾了血,可得擦干净34;,此刻他掌心的血,怕是够擦一辈子了。
34;元伯将军!34;小旗手的尖叫混着箭鸣。
王霸先转头,正看见少年的胸口插着三支箭,令旗却还竖得笔直。
他扑过去接住少年往下栽的身子,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护心镜——那面本该给张合的护心镜,此刻正贴着少年冰凉的后背。34;好小子...34;他把令旗塞进少年手里,34;替我...替我看一眼徐州的云。34;
第三波箭雨落下时,五百面盾墙已倒了大半。
王霸先的左腿被射穿,他倚着山壁坐倒,断矛横在膝头。
对面的曹军停止了放箭,黑甲军的脚步声像闷雷滚近。
他数了数,还站着的兄弟只剩十七个,其中三个是刚满十六的新兵,此刻正攥着石头,眼睛红得像烧红的炭。
34;怕么?34;他扯着裂开的嘴唇笑。
最左边的新兵抹了把脸上的血:34;将军说过,咱们是给主公挡箭的。34;话音未落,黑甲军的长矛已刺进他的小腹。
王霸先的断矛飞出去,扎进最近的敌将咽喉,血溅在山壁上,像朵开败的野蔷薇。
34;杀——!34;十七声嘶吼撞在一起。
王霸先抓起地上的长枪,刺进左边敌兵的胸膛,右边的刀刃砍进他的肋骨。
他看见最后那个新兵被三杆长矛刺穿,却还举着石头砸向敌人的面门。
山风突然转了方向,卷着血腥气灌进他的肺,他恍惚又闻见了老家后院的蔷薇香——妻子该在花下晒鞋了吧?
那是他走前最后一双新鞋。
当夏侯惇的九环刀抵住他咽喉时,王霸先的视线正落在隘口方向。
那里的喊杀声已经弱了,34;刘34;字大旗的尖角却还在山雾里晃动。
他突然笑了,血沫从嘴角溢出来:34;你们...没拦住的。34;
34;杀了他。34;夏侯惇的刀往下压。
王霸先的瞳孔逐渐涣散,最后看见的是那面令旗——少年的手指还攥着旗杆,整个人靠在盾墙上,竟直挺挺站着没倒。
张合的玄色披风被血浸透时,他正带着残军冲出隘口。
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,他怀里的木匣还在发烫,那是陶谦长子的家信。
身后的喊杀声弱了,可他耳边总响着王霸先最后那声34;末将替将军送他一程34;。
34;停!34;他勒住青骓马,转身望着子巫山。
山雾里隐约能看见隘口方向的血雾,还有那面直挺挺的令旗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护心镜——是王霸先的,此刻还带着体温。34;元伯...34;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,34;是我害了你。34;
34;将军!34;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,34;曹军追来了!34;张合擦了擦脸上的血,把护心镜贴身收好。
他想起陈子元锦囊里的34;王字旗动34;,原来不是让王霸先动,是让王霸先...他闭了闭眼睛,抽出佩剑指向东方:34;去莒县!
把粮草送到,就是替元伯报仇!34;
曹操的虎豹骑冲进山谷时,地上的尸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。
夏侯惇擦着刀上的血,声音有些发闷:34;五百人,没一个跪的。34;曹操勒住马,目光扫过那面挺立的令旗,又落在王霸先睁着的眼睛上——那双眼睛还望着隘口方向,像是要看清徐州的云。
34;传我将令。34;曹操的马鞭点了点满地断箭,34;张合能带着粮草突围,这脑子比想象中硬。34;他转身看向北方,那里隐约能看见刘备大军的烟尘,34;徐州之战,要换个打法了。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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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血染子巫山,伏兵现锋芒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