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终宴的酒气还未散尽，陈子元的靴底已沾了两星烛油。
他站在演武厅中央，望着刘备案头摊开的八幅画像，耳尖渐渐烧得发烫。
厅外的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，可他分明觉得后颈冒起了汗——那八幅画像里，有三幅是绣娘笔下的良家女子，余下五幅竟画着他麾下亲卫、匠作营头目乃至甘宁那粗汉的娘子的堂妹表妹。
34;元直昨日还说，军师总在渔村蹲到半夜改船图，连绣坊新出的并蒂莲帕子都没看过。34;刘备放下酒盏，眼角的笑纹堆成褶皱，34;某想着，这年终除了粮米银钱，总得给兄弟们添点热乎事。
子元啊，你看这陈娘子，其父是东莱织锦户，一手蜀绣......34;
34;主公！34;简雍抱着账本撞开厅门，算盘珠在怀里叮当作响，34;今年冬衣折银、降卒月例、水军木料款，这三本账缠成乱麻，某算到第三遍......34;他抬眼瞥见案上画像，突然噤声，嘴角抽了抽，34;合着您老把某支去算银子，自个儿倒在这儿当媒公？34;
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在廊下映出半道寒光，他抱臂倚门，丹凤眼微挑：34;大哥高兴便罢，子元若真看对了，某替他挑二十坛好酒。34;张飞的豹眼倒是亮得像火把，拍着大腿嚷嚷：34;某前儿见街角卖胡饼的阿珠姑娘，那手劲比某家丫鬟还大！34;
陈子元盯着画像上晕染的裙角，喉结动了动。
他想起昨夜渔村梁上晃着的红绸，想起徐庶调侃他34;军师的智谋能破千军，却破不得姑娘家的绣绷34;，此刻倒真像被人兜头浇了碗热汤——荒唐是荒唐，可刘备的热乎劲里裹着的，分明是把他当自家兄弟的真心。
34;谢主公美意。34;他拱了拱手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，34;只是眼下水军船坞刚立，学堂选址还没定，等开春诸事顺遂......34;
34;好！34;刘备拍案，震得酒盏跳了跳，34;某便给你留着，开春要是还推三阻四，某亲自带聘雁去！34;
简雍趁机把账本往陈子元怀里一塞：34;现成的军师在，还不快救命？
某这老眼算得发花，你且看看——34;他指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算筹，34;降卒月例是每人三斗粟，可昨日从青州新来的八百人，有三百是带家眷的，这粟米要折半......34;
陈子元翻开账本，烛火在竹片上投下跳动的影。
他望着算筹排列的34;三五一十五，二八一十六34;，突然想起后世小学课堂的加减乘除表。
指尖在案上虚点两下，他抽过简雍的算筹，将粟米数、人口数、折半比例写成竖排数字，大笔一挥画出分隔线：34;简学士，这是39;竖式算39;，先算带家眷的三百人，三斗折半是一斗五升，三百乘一斗五......34;
算盘珠34;哗啦34;一声掉在地上。
简雍蹲下去捡，抬头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：34;这...这比筹算快三倍？
子元你从哪儿学的？34;关羽凑过来，手指跟着数字移动，浓眉渐渐舒展开：34;某虽不懂，倒瞧着清楚。34;张飞把脑袋挤在两人中间，粗声粗气：34;比某数钱快多咧！34;
刘备探身越过案几，指尖几乎戳到竹片：34;这法子要是能教给账房，往后算粮饷也不用熬通宵了。34;他突然抓住陈子元的手腕，34;子元，你写本算学书吧！
就像《三字经》那样，让娃娃们从蒙学就开始学！34;
雪越下越大，子时的更鼓敲过三遍时，陈子元书房的烛火还亮着。
第24章 媒婆主公太热情，教育蓝图初铺开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