喺污蔑攻击” 的粗暴定性形成鲜明对比,勾勒出权力者既想维护 “教化” 面具,又急于压制异见的矛盾心态。这种叙事策略让人联想到鲁迅在《狂人日记》中对封建礼教 “吃人” 本质的揭露 —— 表面的仁义道德与内里的暴力本质构成荒诞的张力。
“怀才不遇,居心叵测 / 要唔要止血贴?” 这两句以戏谑的口吻消解了权力话语的严肃性。“止血贴” 的意象将思想压制轻描淡写为简单的伤口处理,这种黑色幽默的运用,与塞万提斯《堂吉诃德》中对骑士文学的戏仿异曲同工,通过解构崇高来暴露荒诞。诗人在这里构建的,是一个福柯意义上的 “规训社会”—— 权力不再以暴力的显性形态出现,而是通过话语审判、道德指责等隐形方式实现对个体的规训。
三、留白艺术:沉默背后的惊雷
诗歌末句 “呵呵,唔好意思 / 漏咗风……” 以极具戏剧性的转折,打破了前文构建的压抑氛围。这声看似轻描淡写的 “漏风”,实则是对权力话语最尖锐的嘲讽。它让人想起卡夫卡《审判》中未被言说的荒诞,也让人联想到古希腊寓言中那个戳破皇帝新衣的孩童。在绝对权力构建的 “失语空间” 中,这一丝 “漏风” 恰似黑暗中的微光,暗示着任何严密的话语控制都无法完全消弭思想的自由流动。
这种留白艺术,与中国古典诗歌中的 “言有尽而意无穷”(严羽《沧浪诗话》)传统一脉相承。但与古典诗歌的含蓄不同,《收声》的留白充满现代性的反抗意味。它不是文人雅士的余韵悠长,而是普罗大众在失语困境中的一声冷笑,是对权力话语最有力的无声控诉。正如罗兰?巴特所说:“作者已死”,诗歌结尾的留白将阐释权完全交给读者,每个读者都能在这声 “漏风” 中听到不同的时代回响。
四、诗性反抗:语言暴力下的精神突围
在当代社会,语言暴力早已超越了单纯的言语攻击,演变为权力运作的重要工具。《收声》通过方言诗学、荒诞叙事与留白艺术的三重奏,完成了对这一现象的深刻批判。诗人没有陷入简单的情绪宣泄,而是以诗性智慧解构权力话语的逻辑,在语言的狂欢中实现精神的突围。
这种诗性反抗,与策兰在集中营诗歌中对语言废墟的重建、海子在麦地诗歌中对精神家园的追寻一样,都是诗人在困境中对真理与自由的坚守。当 “全世界,冚唪唥哑佬” 的荒诞图景被呈现在读者面前时,我们看到的不仅是语言暴力的可怖,更是人性对自由表达的永恒渴望。
树科的《收声》以粤语方言为舟,载着对现实的敏锐洞察与对自由的执着追求,在当代诗坛划出一道独特的轨迹。它提醒我们:在任何时代,语言都是思想的战场,而诗歌,永远是守护精神自由的最后堡垒。当权力试图用语言编织牢笼时,真正的诗人会以诗性的利剑,刺破沉默的苍穹,让思想的声音在历史的长河中永远回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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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7章 《失语时代的精神突围》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