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离散的图腾》
——论《中国喺世界》中的文化肉身与博物馆政治诗学
文/元诗
在当代汉语诗歌的星丛中,树科的《中国喺世界》以其独特的粤语表达和惊人的空间意象,构筑了一座语言的34;移动博物馆34;。这首短诗通过五个地理坐标的并置——俄罗斯的艾尔米塔什、英国的大英博物馆、美国的大都会艺术馆、法国的卢浮宫以及日本的东京国立博物馆——将34;中国34;这一文化主体拆解为流散在世界各大博物馆中的文化肉身。这种书写策略不仅颠覆了传统民族主义诗歌的单一视角,更在粤语这一方言载体中,完成了一次对文化殖民历史的诗学清算。
诗歌开篇34;炎黄喺俄罗斯/喺艾尔米塔什博馆34;的突兀并置,立即建立起一个充满张力的语义场。34;炎黄34;作为中华民族的始祖符号,与俄罗斯的地理标识形成时空错位,这种有意为之的34;错置美学34;(Aesthetics of Dislocation)令人想起萨义德在《文化与帝国主义》中描述的34;流亡的文物34;。诗人选用粤语34;喺34;(在)而非普通话34;在34;,不仅强化了地域声音的政治性,更暗示了文化主体在离散状态中的方言坚守。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中那些来自中国的青铜器、敦煌文书,成为34;炎黄34;在异域的肉身化存在,这种将抽象始祖概念具象为博物馆藏品的转喻手法,与霍米·巴巴(Homi K. Bhabha)所说的34;文化杂交性34;(cultural hybridity)形成互文。
第二联34;华夏喺大不列颠/喺大英博物馆34;继续深化这种文化地理学思考。34;华夏34;作为比34;炎黄34;更具文化包容性的概念,与34;大不列颠34;这一殖民帝国的象征形成尖锐对峙。大英博物馆的中国厅里,从顾恺之《女史箴图》到敦煌绢画,这些被剥离原生语境的文物,在诗人笔下成为34;华夏34;的替身(Doppelg?nger)。值得注意的是,诗人刻意使用34;大不列颠34;而非34;英国34;的官方称谓,这种命名政治学与阿多诺对34;奥斯维辛之后34;的语言反思异曲同工——当文化创伤达到某种程度时,唯有通过特定能指才能唤醒历史记忆。
34;中囻喺美利坚/喺大都会艺术馆34;一联中,34;中囻34;这个生造词值得玩味。将34;国34;字解构为34;囻34;,既保留了34;国34;的框架又抽空了其内核,这种文字游戏(wordplay)与德里达的34;延异34;(différance)理论遥相呼应。大都会艺术馆庞大的中国佛教造像收藏,在此成为34;中囻34;这个空心能指的物质填充物。诗人通过粤语发音的34;艺术馆34;(ngai6 seot6 gun2)与普通话形成的音韵差异,暗示了文化解读中的权力不对等——正如本雅明所言,34;任何文明的记录同时都是野蛮的记录34;。
卢浮宫作为第四站,34;中华34;与34;法兰西34;的并置呈现出新的维度。相较于前几个博物馆主要收藏宗教和艺术品,卢浮宫的中国文物更多是18世纪34;中国风34;(Chinoiserie)的产物,这种被欧洲审美过滤的34;中华性34;,恰如诗人笔下34;中华34;概念的自我异化。法语34;Musée du Louvre34;与粤语34;卢浮宫34;的音译碰撞,制造出文化转译过程中的意义损耗,这种损耗在阿契贝(Chinua Achebe)的《瓦解》中已有深刻展现——当非洲口头传统被迫进入英语书写时,其文化DNA必然发生变异。
东京国立博物馆作为诗歌地理序列的最后一站,其特殊性在于日本与中国复杂的文化纠葛。34;中国喺大日本34;这样的表述,通过粤语特有的语法结构(将34;在34;置于主语后)制造出双重解读:既是空间定位,也是文化归属的重新确认。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中国文物多来自古代朝贡贸易和近代战争掠夺,这种双重来源性恰好对应了34;中国34;与34;日本34;爱恨交织的历史叙事。诗人此处使用的34;大日本34;称谓,与前述34;大不列颠34;形成殖民话语的镜像结构,令人想起斯皮瓦克(Gayatri
第503章 《离散的图腾》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