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沉默的螺丝批》
——论《类人讲嘅你嘟信》中的技术暴力与语言抵抗
文/元诗
在当代汉语诗歌的星图中,粤语诗歌犹如一颗被主流话语遮蔽的暗星,以其独特的语言质地和地域经验,持续发出异质性的光芒。树科的《类人讲嘅你嘟信》正是这样一首充满爆破力的作品,它通过粤方言的独特韵律和词汇选择,构建了一个关于技术文明、人类异化与语言抵抗的多维诗学空间。这首诗以看似简单的语言结构,却承载着厚重的哲学思考,在34;猿34;与34;人34;、34;硅34;与34;血肉34;、34;螺丝批34;与34;命运34;的张力中,揭示了当代人类存在的深刻困境。
诗歌开篇的34;猿,猿人,人猿/家,家族,族群……34;构成了一个精妙的进化论叙事压缩包。这三个词语的排列绝非随意,而是暗含了从生物学到文化学的认知跃迁。34;猿34;指向纯粹的动物性存在,34;猿人34;暗示进化过程中的过渡形态,而34;人猿34;这一倒置结构则已经预示着某种异化可能——当人类获得34;人34;的称号后,是否反而退化为另一种34;猿34;?这种词语游戏令人联想到德里达的34;延异34;概念,能指与所指的关系在这里变得流动而不确定。第二行的34;家,家族,族群34;则进一步将这种进化叙事社会化,暗示着人类从自然存在到社会存在的转变过程。值得注意的是,诗人使用的是粤语书面表达34;家34;而非普通话的34;家庭34;,这种语言选择本身已经构成了一种文化立场的宣示。
诗歌第二节的34;硅,赋能,类人/人类,俾反问命运!34;突然将场景从生物进化转向技术文明。34;硅34;作为信息时代的基础物质,与首节的34;猿34;形成尖锐对比,勾勒出从碳基生命到硅基文明的巨大跨越。34;赋能34;这个当代科技话语中的热词被植入诗歌,暴露出技术理性对人类生活的全面殖民。而34;类人34;与34;人类34;的倒置呼应了首节的34;人猿34;结构,暗示在技术赋能下,真正的人类可能正在退场,取而代之的是各种34;类人34;存在——人工智能、仿生人、赛博格。粤语特有的34;俾反问命运34;结构(34;俾34;在粤语中表示34;被34;)强化了主体性的丧失,人类从命运的主宰者变成了被命运反问的客体,这种语法上的被动化处理恰恰象征着技术时代人的主体性危机。
诗歌的转折点出现在34;我拿住咗把螺丝批/问咗再问自己:杀得死我?34;。这把突然出现的34;螺丝批34;(螺丝刀)是整首诗最富爆破力的意象。在技术哲学视野下,螺丝批不仅是工具理性的象征,更是福柯所说的34;微观权力34;的物质化身——它既能组装也能拆卸,既能创造也能毁灭。诗人34;拿住34;螺丝批的举动,既可能是对技术暴力的无奈接受,也可能是准备反抗的姿态。而34;问咗再问自己:杀得死我?34;这一自反性诘问,将诗歌推向存在主义的高峰。34;杀得死我34;在粤语中比普通话34;能杀死我吗34;更具直击力,34;死34;字被置于句末形成重音,凸显出对生命终极问题的直面。这个问题既指向技术对肉体的消灭可能,也暗含对精神死亡的忧虑——在技术全面统治下,人的本质是否已经死亡?
从诗学形式看,这首诗采用了极具
第472章 《沉默的螺丝批》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