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方言的史诗》
——论《张公公》中的文化记忆与语言抵抗
文/元诗
在粤北韶城沙湖畔的蒙蒙细雨中,树科站在张九龄雕像前,用粤语写下了《张公公》这首看似简单却内涵丰富的诗作。这首诗以独特的方言表达,构筑了一个跨越时空的英雄谱系,从34;毛爷爷34;到34;朱老总34;,从34;周公公34;到34;霍生34;,再到34;唐相张公公34;,诗人将这些人物统称为34;炎黄子孙人中龙34;。这种命名方式绝非随意,而是通过粤语特有的称谓系统,重构了官方历史叙事,将宏大历史人物拉回到民间记忆的亲切维度。在普通话日益主导的当代语境中,树科选择用粤语创作,本身就是一种文化立场的宣示——方言不仅是交流工具,更是承载地方性知识、维系文化认同的重要载体。
《张公公》的语言质地值得深入剖析。诗中34;细雨蒙蒙/天上朦胧/心度空空,冇星穹34;的描写,通过粤语特有的词汇和音韵,创造出一种迷离恍惚的意境。粤语中保留了大量古汉语词汇和语法结构,34;蒙蒙34;、34;穹34;等字眼的使用,既体现了方言的古雅韵味,又与34;炎黄子孙34;的历史纵深形成呼应。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诗中34;嘟34;、34;哋34;、34;嘅34;等粤语特有虚词的应用,这些在标准汉语中难以找到对应表达的语助词,为诗歌注入了鲜活的口语气息和地域特色。法国语言学家海然热曾指出:34;每一种语言都以其独特的方式划分和诠释世界。34;树科通过粤语的这种34;划分和诠释34;,构建了一个区别于主流汉语表达的审美空间。
诗歌中34;天才济济,佢哋个个诗宠/史嚟天涯共此时……34;的结句尤为耐人寻味。34;诗宠34;一词在粤语中既有受诗歌宠爱的意思,也可理解为被历史眷顾的宠儿。这种语义的双重性,使得对历史人物的评价超越了简单的褒贬,而进入更为复杂的阐释层面。34;史嚟天涯共此时34;化用了张九龄《望月怀远》中34;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34;的典故,却通过粤语发音的34;嚟34;(来)字,将历史与当下巧妙连接。德国哲学家本雅明在《历史哲学论纲》中提出:34;过去携带着一种隐秘的指向当下的索引。34;树科似乎在本能地实践这一理念,让历史人物34;嚟34;到当下,与细雨中的瞻仰者形成跨时空对话。
从诗歌结构看,《张公公》采用了由具体到抽象、由个体到群体的递进式书写策略。开头罗列具体历史人物,继而扩展到34;炎黄子孙34;的整体指认,最后上升到34;天才济济34;的普遍性概括。这种结构安排暗合了中国传统诗学中的34;兴观群怨34;传统,尤其是34;兴34;的手法——通过具体物象引发更广阔的情感共鸣。诗中34;华夏儿女人头拥34;的意象,既描绘了现实中雕像前人群拥挤的场景,又隐喻了历史长河中英才辈出的壮观景象。俄国形式主义学者什克洛夫斯基强调的34;陌生化34;效果在此得到体现:通过方言表达将熟悉的历史人物陌生化,迫使读者以新的眼光重新审视他们。
《张公公》的创作时间——2025年3月11日——虽属未来,却折射出当代的文化焦虑。在全球化和标准化的双重压力下,方言文化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。树科选择在张九龄雕像前用粤语作诗,具有深层的文化象征意义。张九龄作为唐代岭南出身的宰相诗人,既是国家精英又是地方代表,他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地方与中央、边缘与主流的辩证关系。美国人类学家格尔茨主张34;地方性知识34;的重要性,认为真正的文化理解必须建立在特定语境中。《张公公》正是这样一种34;地方性知识34;的诗意表达,它拒绝被同质化的文化潮流裹挟,坚持用方言守护记忆的多样性。
诗歌中34;心度空空,冇星穹34;的心理描写,透露出当代人在历史面前的迷茫与虚无感。34;冇34;这个粤语特有的否定词,比普通话的34;没有34;更具情感张力,暗示了精神星空的
第397章 《方言的史诗》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