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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1章 《方言的返魅》[1/2页]

粤语诗鉴赏集 汉字靓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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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《方言的返魅》
     ——论粤语诗《岭南春嚟早》中的地方性审美重构
     文/元诗
     在中国当代诗歌的版图上,方言写作始终是一条若隐若现的潜流。当普通话以国家通用语的姿态统摄文学表达时,粤语、吴语、闽南语等方言却以其独特的音韵系统和词汇结构,顽强地守护着地域文化的最后堡垒。树科的《岭南春嚟早》正是这样一首以粤语为载体的诗歌作品,它不仅仅是对岭南早春景象的描绘,更是一场关于地方性审美的深度重构。在这首短诗中,34;点止34;、34;个啲34;、34;叠叠沓沓34;、34;冇34;、34;着34;等粤语词汇的运用,打破了普通话诗歌的常规表达,形成了一种陌生化的审美效果。这种语言选择本身,就是对标准化文学表达的有意识偏离,是对被现代性压抑的地方性知识的重新激活。
     粤语作为汉语族的重要方言,保留了中古汉语的诸多特征,在音韵、词汇、语法等方面与普通话形成显着差异。诗中34;嚟34;(来)、34;着34;(穿)、34;冇34;(没有)等词汇的使用,不仅传递了字面意义,更携带着岭南文化的集体记忆。34;点止五岭南岭34;中的34;点止34;,在粤语中意为34;何止34;,这种反问式的起句,通过方言特有的韵律和语气,为全诗奠定了活泼生动的基调。法国语言学家本维尼斯特曾指出:34;语言不仅是交流的工具,更是存在的家园。34;粤语在这首诗中,正是作为岭南人的34;存在家园34;而出现的,它让诗歌的抒情主体找到了最贴切的身份表达方式。
     从音韵学角度考察,34;岭南春嚟早,滴水晓阳光34;这一结尾句堪称粤语诗歌的典范之作。34;嚟34;(lei4)与34;滴34;(dik1)形成声母的轻微对应,34;早34;(zou2)与34;光34;(gwong1)则在韵母上遥相呼应。这种音韵安排,在普通话朗诵中或许难以完全体会,但在粤语诵读时却能产生独特的音乐性。中国古典诗论强调34;声文34;与34;情文34;的统一,南朝刘勰在《文心雕龙》中专门论述34;声律34;的重要性:34;凡声有飞沉,响有双叠,双声隔字而每舛,叠韵杂句而必睽。34;粤语完整保留了入声字,具有九声六调的音韵系统,比普通话的四声更为复杂,这为诗歌创作提供了更丰富的音调组合可能。《岭南春嚟早》充分利用了粤语的这一特点,在看似自由的句式结构中,暗藏着精妙的音韵设计。
     诗歌的空间叙事呈现出鲜明的岭南地理特征。34;五岭南岭34;的重复与变奏,34;山山水水34;的叠词运用,34;叠叠沓沓34;的连绵意象,共同构建出一个层峦叠嶂、水网密布的岭南世界。值得注意的是,诗人对地理空间的描绘并非客观再现,而是通过方言的主观过滤。34;个啲山山水水34;中的34;个啲34;(那些)带有强烈的口语化和亲近感,将读者直接带入岭南人的视角体验。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认为,语言是存在的家,方言则是一个人最原初的精神家园。通过粤语这一34;家34;的语言,诗人成功唤醒了岭南地理的文化记忆,那些在标准汉语表述中可能被抹平的地域特色,在方言的庇护下获得了鲜活的呈现。
     诗歌中的时间体验同样值得关注。34;冇除冬衣,又着新装34;生动刻画了岭南早春的气候特征,冬天还未完全退场,春天的气息已然降临。这种时间的重叠状态,通过粤语特有的否定词34;冇34;(没有)和动词34;着34;(穿)得到了精准表达。与北方四季分明的气候不同,岭南的季候变化更为微妙,需要更细腻的语言来捕捉。普通话中的34;没脱冬衣,又穿新装34;虽然传达了基本语义,却失去了粤语原句的节奏感和生活气息。俄国形式主义批评家什克洛夫斯基提出的34;陌生化34;理论在此得到印证:方言的运用使日常的季候变化变得新鲜可感,延长了读者的审美体验过程。
     从文化记忆的角度解读,《岭南春嚟早》堪称一部微型的岭南文化志。诗中虽未直接引用任何历史典故,但34;五岭34;一词已足以唤起对岭南文化史的联想。五岭是中国历史上重要的地理分界线,是中原文化与岭南文化交汇的前沿。韩愈被贬潮州时曾写下34;云横秦岭家何在34;的慨叹,苏轼在惠州留下34;日啖荔枝三百颗34;的佳句,这些中原文人的岭南书写,往往带着外来者的惊奇与不适。而树科作为岭南本土诗人,他的粤语写作则展现了一种内生的、自如的岭南视角。美国人类学家吉尔兹主张34;地方性知识34;的重要性,认为真正的文化理解必须建立在对地方语境的深入把握上。《岭南春嚟早》正是这样一首扎根于岭南34;地方性知识34;的诗歌,它以方言为媒介,呈现了本土居民对故土的感知方式。
     诗歌的意象构造呈现出岭南特有的自然生态。34;滴水晓阳光34;这一意象尤为精妙,它既可能是晨露在阳光下闪烁的景象,也可能是岭南常见的岩洞滴水景观。无论作何解读,这一意象都饱含岭南特色,与北方的34;冰雪朔风34;形成鲜明对比。中国诗学传统强调34;意象34;的营造,唐代司空图在《二十四诗品》中论及34;意象欲出,造化已奇34;。树科通过粤语特有的表达方式,创造了既传统又现代的岭南意象,这些意象不是对古典诗歌的简单模仿,而是从当代岭南人的生活中提炼出来的新鲜经验。法国哲学家加斯东·巴什拉在《空间的诗学》中论述了家宅、阁楼、地窖等空间意象对人类想象力的塑造作用。同理,34;滴水南岭34;等意象也是岭南人诗意栖居的精神坐标,它们通过方言的命名获得了独特的情感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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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从诗歌形式看,《岭南春嚟早》打破了现代汉语诗歌的常规句式。首句34;点止五岭南岭,岭南34;采用倒装

第261章 《方言的返魅》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