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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彻底没了囫囵身子的,确认一千一百余;能看出伤口是被炸伤但又被后续补刀了结的,粗略两千三四百;捆成粽子被吓破胆的俘虏,整一千零五人!”
     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冷酷的光,“剩下零星一些断腿断手跑不快,躲在死人堆里喘气的重伤号,小的自作主张,捡那些实在没啥威胁,看着能撑一阵子的,放了十几个回去报丧!够他们南唐喝一壶的了!”
     沈嘉岁微微点头,脸色在晨光下显得有些疲惫,但眼神亮得惊人:“干得好!把俘虏都看起来,正好煤山矿上缺人下死力气!省得再去抓流民了!”
     她目光一转,落在不远处的乱草堆里。
     那个曾不可一世的南唐皇子李明珏,此刻蜷缩在地上,像一只垂死的蚯蚓在徒劳地扭动。
     他脸上那精致的银色面甲早已不知去向,左边眼眶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血窟窿!
     沈嘉岁策马走过去,在他身边勒停。
     李明珏仅存的右眼被血污糊住,隐约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,他像濒死的野兽猛地一抖,仅剩的右手下意识地在地上胡乱摸索,想抓起什么反击。
     咔哒!
     一把冰冷的精钢刀鞘重重落下,毫不留情地砸在他右手腕骨上!
     “呃啊——!”又是一声凄惨痛叫!
     两名膀大腰圆的骑士立刻上前,用最粗最结实的浸油牛筋绳,如同捆待宰的年猪一样,将这个南唐的皇子,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!
     胳膊被别到身后交叉绑缚,腿部更是被绳索套环死死扎在一起,几乎不能动弹!
     李明珏像滩烂泥一样被拎起来,那张因剧痛和失血而无比惨白的脸上,除了痛苦,此刻终于填满了恐惧。
     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不断从左眼眶涌出,带走他生命的温度。
     比他想象中更可怕!而那女人就在面前,像在看着一只蝼蚁!
     沈嘉岁俯视着这个刚刚还想生擒自己的男人,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棱:“李文卫,文卫将军殿下,南唐的五皇子,这份见面礼,够不够让你南唐上下刻骨铭心?”
     她不再看他那张扭曲的脸,对着身后冷冷吩咐:“拖上囚车!押回去!本县主要好好招待这位殿下!”
     新昌县城内,县主府灯火通明。
     整个后半夜,县主府周遭几条街巷里的人,几乎没有一个能睡着觉的。
     城外的方向,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,但那第一声惊天动地的恐怖爆炸巨响,如同巨大的石碾滚过每个人的心脏。
     紧随其后,那隐隐约约,如同滚地雷连片炸开的轰鸣声,更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!
     然后,就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     那寂静比之前的巨响更可怕!
     沈嘉岁那位年轻的贴身侍从姚墨,已经红着眼睛在县主府门前的空地上来回走了半夜。
     无数附近的百姓、流民、工匠、小商贩……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全都挤在这片空地边缘,焦虑地望向远处只有零星火光闪烁的漆黑天际。
     当爆炸声传来时,人群如同受惊的羊群,一阵骚动。
     “炸了!响了!真打起来了!”一个工匠揪着自己的头发,脸色惨白,“老天爷啊…县主她就领着七百号人…这声音…这声音……”
     “县主可还怀着身子啊!”一个妇人带着哭腔,死死抓着身边丈夫的手臂。
     姚墨猛地站定在县主府门前高高的石阶上,面向下面黑压压的人群。
     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机灵劲的脸,此刻涨得通红,额角青筋跳动,像一头发怒的豹子。
     “都听见了吗?!”他扯着嗓子,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,仿佛要撕裂这沉默的黑夜,“那声音!那厮杀声!就在我们城门外!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!”
     “七百个爷们儿!”他伸出颤抖的手指,一个个指向人群里的男人们,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,“就七百个!带着咱们县主,一个怀着咱新昌未来小主人的妇人!去堵几千南唐蛮子的路!去挡那些要来抢咱们粮、杀咱们人、拆咱们房子的畜牲!”
     “我们呢?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在哪?在干嘛?!”
     姚墨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扫过人群中一张张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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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“躲在家里!缩在墙角!抱着老婆孩子发抖!眼睁睁听着!让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!挺着大肚子!提着剑!为咱们去拼命!为了保住咱们家里那点活命的口粮!咱们还是不是带把的爷们儿?!”
     粗俗却振聋发聩的辱骂,如同无形的鞭子,狠狠抽在每一个听着这话的男丁心上。
     姚墨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
     “我姚墨是个下人!可今天,老子不想再当这个怕死的乌龟王八蛋了!我是男人!我手里也有两下子!我怕死,但我更怕活成一个连娘们儿都不如的孬种!让女人替我们挡刀,让孕妇上战场!这是咱们新昌所有爷们儿,一辈子的奇耻大辱!”
     他猛地转身,对着县主府紧闭的大门跪下,“咚咚咚!”狠狠磕了三个响头。
     “夫人!您要是真有点好歹,弟兄们没护住您…我姚墨以死谢罪!无颜苟活于世!”
     随即,他猛地跳起来,转过身,对着下面所有的人,发出了咆哮:
     “还有血气的!现在就跟我姚墨走!没刀的去厨房拿菜刀!没菜刀的去路边捡石头!咱们两条腿跑着去!爬也要爬到城门外!就算是死!也要跟那些狗日的南唐蛮子磕掉两颗牙!给夫人挡一刀!替咱新昌的男人,把这丢了的脊梁骨去捡回来!!”
     “我去!”
     “算我一个!”
     “老子也不活了!算我!”
     人群像被点燃的火药桶!
     彻底炸了!
     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铁匠猛地脱下油腻的围裙摔在地上:“老子打了一辈子铁!这把老骨头还能敲烂几个狗头的天灵盖!”
     一个年轻的书生脸色苍白,却猛地扯下头上的方巾,撕开布条系在额头上:“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!今日方知气节二字为何物!我去!”
     “走啊!”
     “拿家伙!”
     “跟上姚小哥!”
     短短片刻,县主府门前人头攒动!
     火光晃动中,无数平日老实巴交的汉子们红着眼睛,有的抄起扁担,有的提着生锈的柴刀,甚至有人直接攥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,自发地汇聚到姚墨身后。
     转眼就是黑压压一片!绝对不下千人之众。
     就在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,带着悲壮的心情,准备徒步冲出城门去赴死时——
     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光由远及近!
     县衙大门方向也开出来一支队伍,勉强能算是兵。
     为首的正是在县城署衙里吓得一夜没合眼的常县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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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 天雷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