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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民,去填那魏王精锐冲锋的铁蹄!
     颍州残破的大门被再次推开更大的口子。
     一群惊恐茫然的新兵们,在被督战队的刀枪逼迫下,哭着喊着,被粗暴地驱赶出来,如同被牧羊犬驱策的羊群,身不由己地冲出了城门门洞,哭喊着,乱糟糟地被推向了魏王虎贲营冲击圆阵的前方。
     虎贲锐卒的将领显然没把这群乱糟糟撞出来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,重甲步卒冲锋的惯性让他们也根本无法在瞬间避开如此巨大的人流。
     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     没有任何悬念。
     沉重的铁甲撞击在身躯上,那是骨头断裂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声!
     仅仅第一次接触,新兵营的前排就被彻底撞垮,踏烂。
     他们唯一的贡献,就是用无数瞬间支离破碎的生命和弥漫开的血腥气,迟滞了前冲的速度。
     如同刀锋被厚厚的油脂粘住。
     “顶住!不许退!为大人尽忠!”后面新兵队伍的乡勇老卒们带着哭腔嘶喊,却只能徒劳地试图压住疯狂溃散的阵列。
     而这血肉阻隔,恰恰给了燕回时和那三百旋转的刀锋一丝短暂的喘息之机。
     “起轮!向前!凿穿!”燕回时的命令再次刺破混乱。
     鼓点节奏骤然拔高,撕裂而停顿的韵律感再次出现!
     那柄沾满鲜血的巨大刀轮,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,竟借着赤甲军被新兵人墙阻滞混乱的刹那,带着所有残余精骑全部的力量,猛地变向加速。
     不后退!反而朝着魏王虎贲营中段防御相对薄弱的一个结合部位,不计伤亡地狂暴碾压而去。
     “轰!”刀轮狠狠凿入。
     刀光、血光、飞溅的碎甲、人仰马翻的怒吼、濒死的惨号……这三百精骑最后的狂暴冲击,与魏王虎贲赤甲军搅在一起,死死咬合!
     如同两群猛兽的獠牙互相刺入对方的咽喉,只有一方流尽最后一滴血才能倒下!
     圆阵外围的长刀仍在旋转劈杀,虽然速度慢得如同垂死挣扎,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血浪;阵内引弓的弩手咬着牙,扣动弩机,将冰冷的弩箭近距离射进敌人暴露的面门或甲缝;而核心处仅剩的数十名剑盾手死死贴在一起,护住内圈指挥的燕回时和脸色死灰的袁知府。
     双方的士卒如同秋天被镰刀无情收割的成熟麦子,一片片倒下。
     战场变成了一座真正的血肉磨盘,不断投入生命,绞碎一切。
     每一次鼓点的跳动,都意味着数个生命的终结。
     燕回时的黑铁剑每一次挥动,都像挥动着一道沉重的铁枷。
     他英俊的面容被汗水和溅上的血污沾染,嘴唇抿成一线,眼神冰冷得如同冻结的深潭,视线越过眼前拼死的战局,死死盯着远处魏王所在的方向。
     那华盖下的人,像一块冰冷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。
     真正的恶兽还未全力扑来。
     袁知府紧握着那柄染血的熟铜矛,机械地戳刺着靠近的敌人。
     手臂早已麻木不堪,每一次挥矛都几乎耗尽全力。看着身边忠诚的亲兵、那些跟随燕回时冲来的陌生骑士不断倒下,看着外围那些年轻而茫然的新兵像纸片一样被撕碎、踩踏……
     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沉重得几乎让他瞬间窒息。
     颍州……守得住吗?
     一阵尖锐的鸣金声突然刺破震天的杀声,从魏王的中军方向急促传来!
     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魏军进攻的脖颈。
     悍不畏死的魏军士兵,如同退去的海潮,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神色,有些甚至拖着受伤的躯体,开始迅速地脱离接触。
     不再顾惜战友的尸体或是躺在地上哀嚎的重伤员,迅速向后收拢阵脚。
     魏王阵前的令旗猛烈挥动。
     一支更加庞大的生力军,数千重甲步兵为主力的中军预备队,正快速而森然地向前推进,接替了浴血鏖战多时,早已显出疲态的前锋营。
     巨大的盾阵竖起,层层叠叠的矛尖如林如棘,在越来越亮的天光下闪着冷酷的寒光,如同一道重新压过来的铜墙铁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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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鼓声骤然一停。
     刀轮阵型的旋转几乎在鸣金声响起的同时凝滞。所有的动作,劈砍,格挡,刺杀……都瞬间凝固。
     战场上,只剩下急促粗重的喘息和伤者撕心裂肺的哀嚎。
     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,留下大片大片的寂静。
     三百精骑已不足两百,人人浴血,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。战马口鼻喷着腥气的白沫,巨大的圆阵形状还在,但那一圈旋转的钢铁刀锋已经崩坏了多处豁口,锋利的陌刀断折卷刃,触目惊心。
     连内圈那些剑盾手的剑刃,都已坑坑洼洼。
     脚下的土地成了真正的泥沼,暗红的血浆浸透了每一寸浮土,黏稠湿滑。
     无数的断肢、碎裂的内脏、散落的兵器、垂死挣扎的肉体……
     铺满了城门外不到二百步的狭长区域。新兵营的人墙早被碾成了散碎的血泥,难以辨清人形。
     袁知府身体晃了一下,差点从马上栽下来。他下意识地抹了把脸,手上尽是粘稠温热的血。环顾四周,视线所及,皆是地狱景象。
     那些刚刚还在并肩咬牙支撑的年轻面孔,那些熟悉的手下,此刻大都成了这血污泥沼中的残肢断臂。
     他抬起头。破碎的阵型前方,燕回时那匹通体乌黑如缎的神骏战马“黑玉”缓缓转过身来。
     马上的骑士盔缨已折,甲叶斑驳变形。他一手倒提着剑,剑尖上的最后一滴粘稠血液在寂静中无声坠落,砸在脚下的血色泥泞里,没有一丝涟漪。
     那张曾经英气勃发的脸上血迹汗污交织,唯独那双沉冷的眼眸依旧锐利,越过遍野伏尸和正重新构筑铁壁的敌人军阵,穿透了浓稠的血腥硝烟,直直射向高坡之上那金色的华盖。
     那是猎人在雪原上搜寻最致命头狼的目光。
     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,即使在如此血腥的修罗场中,也令人不寒而栗。
     魏王朱樉端坐于伞盖之下,面沉似水。
     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穿透千军万马的冰冷目光。
     华盖周遭的亲卫们被那目光刺得几乎窒息,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。
     魏王嘴角慢慢扯动了一下,像是在笑,却比刀锋更冷。他抬了抬手,声音不高,却让身边侍立的将领心脏骤然缩紧:
     “加派两营弩车。把他们钉在墙下。那黑甲骑将,让他活着看到城墙崩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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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 摆阵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