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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 他布满老年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,声音嘶哑,带着浓重的哭腔,“活了……活了整整六十年啊!
     刨了一辈子土坷垃,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话,都说‘二季稻,鬼见愁,十种九不收。可这……这稻子,它压弯了秆子啊!”
     他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老眼爆发出一种光芒,扫过田边竖立刻着“水渠分布”、“堆肥施用要点”等字样的简易木牌,最后死死盯住远处田垄上几个穿着干净长衫,拿着纸笔记录的书生模样的人。
     那是县衙农事学堂派来指导的学生。
     老农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震撼和顿悟:“是书!是书上的道理!是那些娃娃们说的什么‘水肥、‘管理,这不是老天爷开眼,是读书人点石成金啊!点石成金!”
     最后四个字,他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     这一刻,什么祖辈相传的“经验”,什么根深蒂固的“不可能”,在这沉甸甸的丰收面前,被砸得粉碎。
     沈县主坚持办学堂,让穷苦人家的娃娃免费读书识字,学种田新法……
     原来,这书里真有黄金屋,真有救命粮!
     沈嘉岁早已下令,所有家中有田地的工人,无论军属、工坊匠人还是衙役,一律放假三天!
     回家,抢收这来之不易的粮食。
     整个颍州沸腾了。
     田间地头,男女老少齐上阵。
     镰刀飞舞,金黄的稻浪在锋刃下成片倒下,又被迅速捆扎成结实的稻捆。
     汗水浸透了衣衫,泥浆糊满了裤腿,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满足。
     收割完毕,空旷的打谷场上,堆积如山的稻谷散发着醉人的暖香。
     沈嘉岁亲自到场。县衙的几位主簿、书吏,带着官秤、算盘、厚厚的账册,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神情严肃地开始工作。
     挑出几块最具代表性的田块,当场脱粒、扬净、过秤。
     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    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目光死死盯住那杆大秤。
     秤砣移动,秤杆缓缓抬起……负责唱数的书吏清了清嗓子,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,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:
     “上等水田,亩产——三百四十斤!”
     “轰——!”
     短暂的死寂之后,是山崩海啸般的欢呼。
     三百四十斤!这个数字如同惊雷,在每一个颍州百姓的脑海中炸响.
     以往风调雨顺的好年景,第一季稻能收个二百七八十斤已是顶天!
     这第二季稻,竟能突破三百斤大关,达到三百四十斤?
     “我的娘啊!三百四十斤!这要是种头一季,老天爷再赏脸给点好天气……四百斤都打不住啊!”有人激动地大喊,声音都劈了叉。
     “值了!值了!赊县衙的肥料钱,扣掉!扣掉也值大发了!”精明的汉子掰着手指头飞快地算着账,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,“这多出来的粮食,都是实打实的救命粮啊!”
     “沈县主免了三年粮税!这粮,都是咱们自己兜里的!都是咱们娃娃碗里的饭!”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,声音哽咽,眼泪混着汗水淌下来,“开春再也不用怕青黄不接,再也不用出去借那驴打滚的高利贷了!娃娃能吃饱了!”
     她紧紧搂住怀里的孩子,仿佛搂住了整个希望。
     “送娃去学堂!砸锅卖铁也得送去!”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嗓子。
     “对!读书!让娃也学本事!学县主教的真本事!”
     “读书识字!明事理!种好田!”
     声浪一浪高过一浪。
     沈县主的路,是对的!
     沈嘉岁微微侧过头,对身边同样难掩激动的县丞低语了几句。
     县丞连连点头,转身大声宣布:“县主有令!此季丰收,乃颍州上下同心勤力耕作之果!县衙明日开仓,平价售出部分陈粮,平抑粮价!另,农事学堂扩招二十名学徒,专授选种、育苗、水肥精管之术!凡颍州农户子弟,皆可报名参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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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更大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打谷场的屋顶。
     ……
     县衙后堂,炭盆烧得正旺,驱散着腊月里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。
     空气中弥漫着新收稻谷特有的香气。
     巨大的算盘横在案上,常县令的手指飞快地在算珠间拨动,噼啪作响,每一声都敲打在他心尖上,激起一阵难言的亢奋。
     他面前摊开的账册,墨迹未干,记录着今年从钱家钟家抄没的那万余亩土地上收获的产量。
     “三百四十斤!亩产三百四十斤啊,县主!”常县令终于停下动作,抬起头,红光满面,“万余亩地,总产三百余万斤!算上县主您分给佃户的自留地和今年免粮税的恩典,县衙粮仓前所未有地充实,百姓家中的米缸,也从未如此满过!这是真正的温饱有望了!”
     他越说越兴奋,站起身,在堂内踱了两步,“县主开创的‘早稻+晚稻一年两熟之法,实乃泽被万世之良策,这才是真正解决百姓饥馑的根本大道啊!”
     说着,望向坐在主位上的沈嘉岁,眼神充满了由衷的敬佩。
     沈嘉岁一身素净的靛蓝棉袍,端坐着,手里捧着一杯热茶。袅袅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,却化不开那眼底深处的凝重。
     三百四十斤?放在这个时代,放在刚刚经历过战乱和饥荒的颍州,确实堪称丰年。可她脑海中翻腾的,是另一个时空里更加触目惊心的数字。
     那是建立在良种、化肥、农药、水利和科学管理基础上的高产,是动辄千斤的亩产。即便如此,在那个时空的历史上,也曾有过饿殍遍野的惨剧。
     这点收成,算什么?
     一场持续月余的大旱,就能让这看似饱满的谷粒在田里干瘪成空壳。一场突如其来的大范围虫灾,就能让这金黄的希望一夜之间化为乌有。
     这点产量,在真正的天灾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     杂交水稻……
     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
     如果能培育出抗逆性强、产量更高的良种……
     她下意识地捻了捻指尖,仿但随即,一抹自嘲的苦笑在她唇边一闪而逝。
     她只是一个半吊子的穿越者,对农业育种所知仅限于科普读物上那点皮毛知识。
    喜欢。
  

第110章 亩产高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