勤工作。
一些意志消沉或吃不了苦的,也被纪氏兄弟毫不留情地剔除出去。
最终,坚持下来的,约五千人。
这五千人,皮肤黝黑,眼神里褪去了最初的茫然,多了几分坚韧。列队虽算不上整齐划一,但已能听懂基本的号令,动作也协调了许多。
接下来,是更残酷的选拔。
负重疾行,摔跤角力,面对突然的呼喝和刀光时的本能反应等等。
又过了三日。
第一批被选中的人,被单独列队,站在空地中央。
不多不少,六百余人。
这六百人,是五千人中的佼佼者。
他们大多体格健壮,眼神锐利,站在一起,一股精悍之气油然而生,与周围那些虽然坚持下来但明显差了一截的预备民兵截然不同。
纪再造走到他们面前,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庞。
“你们,从今日起,名字会写在县衙的册子上。是记录在案的新昌县民兵。”
人群微微骚动,许多人挺直了腰板。
“非常时期,行非常之法!”纪再造继续吼道,“自今日起,暂停你们手头一切农活工活,专职练兵备战,由县主大人私库出资,每人每月,实发军饷二两纹银!”
“二两?!”
“老天爷!二两!”
“真的是二两!”
尽管早有护卫月俸二两的传闻在前,但当这厚赏真真切切地落到自己头上时,这六百精锐还是瞬间沸腾了。
二两银子,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他们不仅能养活自己,还能让家人过得更好,甚至能攒下一点家底。
这待遇,比那些正规的州县兵丁都要优厚得多,更远非普通地方民壮那点微薄的补贴可比!
纪再造任由这激动的声浪持续了片刻,才猛地一挥手,压下喧嚣。
“银子是好东西!但这银子,拿在手里,烫不烫?值不值?得看你们配不配!县主大人掏的是自己的私房钱,养的是能豁出命去守住新昌县这块活命地的兵!不是养大爷!”
“练!往死里练!练到你们的手能拿稳刀,练到你们的腿能跑垮马,练到你们的血性能把敌人的胆吓破!练到你们值这二两银子!练到你们对得起新昌民兵这四个字!告诉我,能不能?!”
“能!!!”
六百个喉咙里迸发出震天的怒吼。
新昌县第一支真正的武装力量,由此淬火而生。
……
县主府议事厅内,空气沉肃。
燕回时站在新昌县舆图前,指尖划过墨线勾勒的山川河流,声音冷硬如铁:
“暗卫一百,护卫一百六十八,陛下所赐私兵八十八,再加新募六百精锐民兵,合计九百五十六人。可用之兵,勉强凑足一千。”
他身后的纪恩同、纪再造兄弟,以及曹梓岳,皆屏息凝神。
“百人一队,设百夫长。”燕回时目光扫过纪恩同身后十名汉子,“从暗卫中抽调十人,充任百夫长。”
那十人无声抱拳,动作整齐划一。
“五百人一营,设小都统一名。”燕回时看向纪氏兄弟,“纪恩同,纪再造,你二人各领一营。”
“遵命!”纪氏兄弟轰然应诺。
“梓岳。”燕回时转向好友,“你为军师,专司作战方略,阵法演练,旗号金鼓调度。务必让这群新兵,懂得如何结阵,如何配合,如何在乱军中活下来!”
曹梓岳深吸一口气,郑重点头:“分内之事,必竭尽所能!”
“县主已在西郊划出大片荒地,作为专用操练场。”燕回时最后道,“明日全军移驻。”
“是!”
兵戈铁马之事既已托付,沈嘉岁便将全副心力投入了另一场战役——开办学堂。
然而,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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负责招生的落魄秀才张尧,一脸愁苦地站在她面前,手里捏着薄薄的名册,声音发涩:“县主…学生实在有负所托。跑遍了周边十几个村子,磨破了嘴皮子,愿意送孩子来的,仅有二十三人。”
沈嘉岁接过名册,看着上面稀疏的名字和住址,秀眉微蹙:“可曾问明缘由?”
“问了,家家户户都问遍了。”
张尧苦笑,“农户们嘴上都说,盼着家里出个读书人光宗耀祖。可一提到让孩子放下活计来上学,立刻就变了脸。要么说家里缺劳力,要么推说孩子笨,学不会。只有那些家里男丁多,孩子又实在年幼干不了重活的才勉强答应送来几个…”
他顿了顿,叹道,“在他们眼里,一个七八岁的男娃,能帮着割草喂猪,能在地头跑腿,就是实打实的劳力。送去学堂,家里就少一份活计。这书,终究是填不饱肚子的。”
沈嘉岁沉默。
她理解,男丁即是劳力,劳力即是活命的根本。
这并非新昌县独有,而是这乱世之下根深蒂固的生存逻辑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放下名册,眼神沉静,“备车。我亲自去看看。”
张尧一愣:“县主千金之躯,这…”
“有些话,得当面说清楚。”沈嘉岁语气不容置疑。
马车碾过乡间颠簸的土路,停在王家坳村口。
村长引着沈嘉岁和侍女紫莺,走向村尾一处还算齐整的农家小院。
院门口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坐在小马扎上,手脚麻利地将散乱的火柴梗塞进糊好的小纸盒里。
她身边围着三四个衣衫破旧的孩子,大的不过十岁,小的才五六岁,都笨拙地学着糊火柴盒。
屋里,隐约传来织布机的哐当声。
“王婆婆,县主大人来看您了。”村长扬声招呼。
老妇人吓了一跳,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,颤巍巍站起来就要行礼:“哎哟…县主大人…老婆子…”
沈嘉岁上前一步虚扶住她:“老人家不必多礼。”
进了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堂屋,老妇人局促地搓着手。
沈嘉岁也不绕弯子:“老人家,家里几口人?都在做什么营生?”
“回县主的话,”老妇人忙道,“老头子前些年没了。两个大儿子在县主府的煤山上工。三个儿媳妇,一个带着小孙子在家种那两亩薄田,一个在屋里织布,还有一个…唉,去年病死了。老婆子就带着这几个小的,糊点火柴盒,多少贴补点嚼用。”
说着,指了指那几个怯生生躲在门边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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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章 民兵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