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……这样的日子过得……呵,真的好没意思。
一股深沉的厌倦感,如同这暖阁的药气,无声无息地从心底最深处弥漫开来。
像一场永无止境的、肮脏的猫鼠游戏。
每一次看似雷霆万钧的出手,每一次人头落地的震慑,最终又能换来多久的安宁?
她太了解这深宫,了解这权力的漩涡。
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如同深埋地下的根系,斩断几根触须,伤不到真正的根茎。每一次所谓的“彻查”,最终不过是各方势力在台面下无声的角力与妥协。
这一次呢?
也许慎刑司的刑具能撬开几个库房管事、采办小吏的嘴,揪出几个替死鬼。
也许广华山能查抄一个黑作坊,缴获一堆污秽的油脂。
然后呢?
真正的幕后之人,那些隐藏在重重帘幕之后、用金钱和权力编织保护网的影子,他们会如何?
断尾求生,壁虎尚能如此。
放弃一部分无关紧要的利益,推出一两个无足轻重的“主谋”,便能保全自身,继续蛰伏,等待下一次机会。
而她,这位九五之尊,最终得到的,可能只是一份看似圆满、实则隔靴搔痒的结案奏疏,以及几个微不足道、甚至可能喊冤赴死的小角色。
真正的黑手,依然在这座巨大宫殿的阴影里,冷冷地注视着她,如同黑暗中的毒蛇。
多么无趣,又多么可悲的循环。
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混杂着那浓烈的厌倦,几乎要将她吞噬。
疲惫,终于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,彻底淹没了她强撑的意志。
在这令人窒息的药香与沉重如铁的孤寂之中,靖安帝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沉重,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,坠入了短暂而不安的昏睡之中。
然而,即使在沉沉的睡梦里,那紧蹙的眉头也未曾舒展分毫。
烛光在她苍白而疲惫的面容上投下跳动的阴影,仿佛无数窥视的眼睛。
唯有那微不可察、偶尔在睡梦中发出的、压抑而沉重的呼吸声,昭示着这位看似拥有天下的至尊,即使在短暂的休憩里,也未能摆脱那如影随形的、深入骨髓的压力与无处不在的、令人作呕的危机感。
那盘污秽的油脂掀起的涟漪,早已在她心底,搅动成一片足以吞噬光明的、绝望的深潭。
那深潭般的绝望在睡梦中并未消散,反而化作更具体、更狰狞的意象。
靖安帝感觉自己被粘稠、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油脂包裹着,从口鼻到肺腑,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喉咙。
御案上精美的菜肴瞬间腐烂,化作蠕动的蛆虫。
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,带着贪婪、怨毒与冰冷的算计。
她奋力挣扎,却如同陷入泥沼,身体沉重得无法动弹,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……
“唔——!” 一声压抑而痛苦的闷哼从喉间溢出,靖安帝猛地睁开双眼,胸膛剧烈起伏,如同离水的鱼。
冷汗瞬间浸透了刚换上的寝衣,黏腻地贴在背上,带来一阵阵寒意。
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撞击着肋骨,咚咚作响,盖过了烛火燃烧的噼啪声。
暖阁内依旧寂静,药气沉沉。
没有污秽的油脂,没有恶心的蛆虫,更没有那如影随形的恶意的目光,只有摇曳的烛光在帷幔上投下不安的影子。
她急促地喘息着,眼神有片刻的涣散和惊悸,仿佛灵魂还未完全从那恐怖的梦魇中挣脱。
那窒息感和油脂的恶臭,真实得令人作呕,让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脖颈,确认没有那粘腻的触感。
“阿霁……” 无意识的低喃脱口而出,带着一丝梦魇残留的脆弱和寻求依靠的本能。
她下意识地转头,目光急切地扫向暖阁的各个角落,恍惚间想起凤君不在这里,他此时应当在凤仪宫中等她用膳。
这个认知如同
第402章 噩梦中惊醒[1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