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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0章 鲁肃篇——榻上策尽付东流水[1/2页]

三国:枭雄独白 瘾羽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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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生于临淮东城鲁氏,生逢乱世,幼时便见黄巾之乱席卷中原,尸横遍野,城郭为墟。少年时,家道尚殷,粮米盈仓,金银满库,我却总在临淮城头遥望四方烽烟,心中隐隐明白:这煌煌大汉,根基早已被蛀空了。
     彼时董卓已死,李傕、郭汜祸乱长安,曹操据兖州,袁绍拥冀州,袁术盘踞淮南,刘表坐守荆州……天下如鼎沸,群雄割据,各自为政。我每每独坐于书斋,面对堆积如山的竹简,目光却常常穿透窗棂,投向那风云变幻的远方。世道崩坏至此,纵有万贯家财,又岂能自安一隅?乱世浮萍,终将被时代的巨浪裹挟,无人幸免。
     “公子,开仓吧!这寒冬……”老管家鲁平的声音带着哽咽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窗外大雪纷飞,天地一片混沌的白色,雪地里却聚集着一群瑟缩的流民,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绝望的目光如同冰锥,刺穿了朱门绣户的虚假安宁。他们从何处来?又将往何处去?这苍茫大地,竟无一处可容身之所。
     “开仓!”我毫不犹豫,声音斩钉截铁,“尽我所有,能活一人是一人。”那一刻,仓廪大开,粮米倾泻而出,如同滚烫的熔岩,瞬间融化了门前的积雪。看着那些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微光,我胸中却并无多少暖意,唯有一股沉甸甸的冰冷——救得了一时,救不了一世。这残破山河,需要的不是施舍,而是拨乱反正的巨手。当最后一个流民捧着粟米,踉跄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,鲁平忧心忡忡地靠近我:“公子,如此……库府几近空虚矣。”我望着门外渐渐被新雪覆盖的凌乱足迹,只是缓缓道:“财货如土,生民如天。土可复聚,天塌了,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?”
     建安三年,我正因散尽家财、纠合乡里少年,讲武习兵而稍有声名。一日,忽闻门外人声马嘶,喧闹异常。家仆飞报:“周瑜周公瑾将军过访!”我心中一惊,周瑜之名,早已如雷贯耳,其雄姿英发,志向高远,乃江东翘楚。我急忙整衣冠出迎。
     门外,一骑当先,白袍银铠,气宇轩昂,正是周瑜。他勒住马缰,目光如电,朗声道:“子敬兄慷慨之名,瑜早有耳闻。今观兄气象,果然不凡!”他开门见山,言袁术昏聩,非托身之主,欲邀我共赴江东,投奔孙策。
     “公瑾谬赞。”我拱手道,“肃一介布衣,何德何能?然江东孙郎,志在天下,肃亦久闻其名,心向往之。公瑾既来,敢不从命?”那一刻,我心中豁然开朗。周瑜的到来,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胸中郁积已久的迷雾。江东孙氏,或许正是那柄能斩断乱世荆棘的利剑。我仿佛看到一条隐于烽烟之后、通向江左的路径。
     临行前夜,周瑜与我秉烛长谈。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:“子敬,当今天下,群雄逐鹿。孙伯符(孙策)神武,承父兄基业,虎踞江东,然欲成大事,非仅凭武勇。内修政理,外结强援,广纳贤才,尤为紧要!”他手指蘸酒,在案几上划出大略的疆域,“袁术冢中枯骨,刘表守户之犬,中原曹操,河北袁绍,此皆孙氏劲敌或可图者。子敬胸有丘壑,当助伯符廓清寰宇,立不世之功!”烛火在他坚毅的脸上跳跃,勾勒出对未来疆场与权谋交织的图景。我心中那团模糊的志向之火,被他的言语彻底点燃了,熊熊燃烧起来。
     建安五年,小霸王孙策遇刺身亡,江东震动。其弟孙权,年方十八,临危受命,接掌江东基业。那时我尚在曲阿,闻此噩耗,心中亦是一沉。孙策如日中天,骤然陨落,江东这艘刚刚起航的大船,骤然失去了最强劲的风帆。新主孙权,虽闻其名,却不知其器量才具究竟如何?江东六郡,人心惶惶,内忧外患,如黑云压城。我匆匆渡江,赶往吴郡。
     初入吴侯府,气氛肃杀。年轻的孙权端坐主位,一身素服,面容哀戚,然而那双碧色的眼眸深处,却不见丝毫慌乱,沉静得如同深潭。他环视堂下文武,声音虽不高,却清晰有力:“策兄不幸早逝,江东基业,托付于权。权虽年幼德薄,然承父兄之志,必竭力保全江东,望诸君同心戮力,共克时艰!”言罢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竟落在我这个初来乍到者的脸上,停留片刻,微微颔首。
     数日后,张昭引荐我入见孙权。书房内,只有孙权与我二人。他屏退左右,亲自为我斟茶,动作沉稳,毫无新主初立的局促。他放下茶盏,目光灼灼:“子敬先生,孤常闻公瑾盛赞先生高才。今江东新遭大变,内有权贵暗持两端,外有强敌环伺窥探。先生既来,何以教我?”他言辞恳切,毫无虚饰,直指江东困境的核心。
     那一刻,我心中再无犹疑。孙权虽年轻,但这份临危不乱的沉稳与开门见山的坦诚,已显明主之相。我深吸一口气,知道决定江东未来、也决定我毕生志向的时刻到了。我放下茶盏,迎上他碧色眼眸中深沉的探询,一字一句,将心中酝酿已久的方略和盘托出,这便是后世所谓的“榻上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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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“肃窃料之,汉室不可复兴,曹操不可卒除。”我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,“为将军计,惟有鼎足江东,以观天下之衅。”我站起身,手指蘸着茶水,在孙权面前的案几上勾勒起来:“北方诚多务也。因其多务,剿除黄祖,进伐刘表,竟长江所极,据而有之……”茶水在案几上蜿蜒,画出大江的轮廓,从江东溯流而上,直指荆州上游,“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,此高帝之业也。”
     我停顿下来,看着孙权。年轻的江东之主眼中起初是专注的倾听,继而燃起一团火焰,那火焰并非少年人的冲动,而是被蓝图唤醒的、深沉的渴望与决断。他霍然站起,走到案几旁,凝视着那即将干涸的水迹所勾勒的疆域,手指重重地点在荆州的位置:“竟长江所极……据而有之!子敬此言,深得我心!”他猛地抬头,眼中碧芒大盛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,“此天以卿赐我也!孤得子敬,如鱼得水!”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,那手掌沉稳而有力。窗外,暮色四合,书房内灯火初上,将孙权年轻而轮廓分明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明亮。那一刻,我知道,我的“榻上策”,已深深楔入了这位未来吴大帝的雄心之中,成为江东立国的基石。榻上对罢,君臣相得,我心中那块悬石终于落地。然则,这宏图的第一步——西进荆州,取江夏黄祖,却如一道险峻的关隘,横亘在眼前。
     建安十三年春,孙权决意西征。战鼓擂动,楼船如云,蔽江而下,直指江夏。我随侍中军,立于孙权身侧。江风猎猎,吹动战旗与甲胄上的红缨。前方,黄祖以蒙冲斗舰横锁沔口,又以棕榈大缆系巨石为碇,沉于江中,锁住江面,辅以强弩硬弓,布防极为严密。江东前锋数次冲击,皆被乱箭射回,江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士卒的尸身,血水染红了江水。
     孙权面色凝重,眉头紧锁。诸将议论纷纷,一时难有破敌良策。我凝视着敌军水寨的布置,那巨大的棕榈缆绳在江水的冲击下微微晃动,心中忽然一动。“主公,”我上前一步,指着敌阵,“彼恃锁江之固,强弩之利。若遣敢死之士,驾轻舟冒矢石,以巨斧斫断其棕榈缆绳,则锁江自解。锁解舟动,我大军乘乱掩杀,可破之!”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,源于我早年在家乡组织乡勇时对器械绳索的熟悉。
     孙权眼中精光一闪,猛地看向我:“善!何人敢往?”大将董袭、凌统慨然应命。是夜,月暗星稀,江风凛冽。董袭、凌统各率敢死健儿百人,驾快船数十艘,船中满载引火之物与巨斧利刃,悄然潜入冰冷的江水中,如鬼魅般靠近敌寨。我立于孙权旗舰船头,手心攥满了冷汗,紧盯着黑暗的江面。只听得远处骤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、金铁交鸣声,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,映红了半边江天!那粗如儿臂的棕榈大缆被利斧斩断,失去束缚的敌舰在江流中互相碰撞倾轧,乱作一团。江东大军鼓啸而进,万箭齐发,火船顺流直冲敌阵。黄祖军大溃,其本人亦在乱军中被东吴骁将斩杀。此役大获全胜,拔除了西进荆州的第一颗毒牙。看着将士们欢呼着清理战场,孙权抚掌大笑,重重拍着我的肩背:“子敬一策,可抵万军!”我心中并无多少喜悦,只觉江风刺骨。黄祖授首,不过是为那更加庞大、更加棘手的荆州棋局,艰难地撬开了一道缝隙。真正的风暴,已在北方悄然凝聚。
     凯旋的喧嚣尚未散尽,北方的惊雷已然炸响——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,亲率数十万大军,号称百万,旌旗蔽日,直扑荆州!消息传来,江东震动。恰在此时,荆州牧刘表病亡,其子刘琮懦弱,竟不战而降,将富庶的荆州连同强大的水军拱手献于曹操。曹操得此天赐,气势更盛,顺流东下,兵锋直指江东!檄文如雪片般飞来,言辞傲慢,威逼利诱,勒令孙权束手归降。
     江东上下,主降之声甚嚣尘上。以张昭为首的一众老臣,言之凿凿:“曹公豺虎也,挟天子以征四方,动以朝廷为辞,今日拒之,事更不顺。”他们眼中满是恐惧,仿佛已看见曹操的铁蹄踏碎江东的楼台水榭。朝堂之上,争论激烈得如同鼎沸。主降派声浪汹涌,句句如重锤敲在孙权心上。他端坐主位,面色沉郁如铁,紧抿着唇,目光在群臣脸上逡巡,最终落在我脸上,那目光中充满了无声的探询和深重的压力。
     我知道,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。待主降之声稍歇,我霍然起身,趋步出列。殿内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我。“主公,”我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,压过了殿中的嘈杂,“众人之议,专欲误将军,不足与图大事!”此言一出,满殿皆惊,张昭等人更是脸色陡变。我不顾众人目光,直陈利害:“夫鲁肃迎曹操,当以肃还付乡党,品其名位,犹不失下曹从事,乘犊车,从吏卒,交游士林,累官故不失州郡也。将军迎操,欲安所归乎?位不过封侯,车不过一乘,骑不过一匹,从不过数人,岂得南面称孤哉?众人之意,各自为己,不可听也。愿早定大计,莫用众人之议也!”我清晰地描绘出投降后孙权与众人截然不同的凄凉下场,字字如刀,直刺孙权内心最深的恐惧和尊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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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孙权听罢,猛地一拍桌案,长身而起:“诸人持议,甚失孤望!今子敬廓开大计,正与孤同,此天以子敬赐我也!”他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,那是对屈辱命运的彻底拒绝。然而,仅凭江东之力,如何抗衡曹操倾国之兵?孙权目光炯炯地看着我:“然刘豫州新败,当阳长坂之溃,元气大伤。孤欲与之结盟,共拒曹操,子敬可为孤一行?”
     我慨然应诺:“肃愿往!”那一刻,殿外阴云密布,山雨欲来。我深知,此行成败,不仅关乎江东存亡,更将决定天下鼎足之势能否形成。我肩上的担子,重逾千钧。建安十三年秋,我肩负着联刘抗曹的使命,星夜兼程,溯江西上,终于在当阳长坂坡的漫天烟尘之后,寻到了仓皇南撤的刘备残部。那景象令人心酸:士卒零落,辎重尽弃,百姓流离,一派末世景象。
     在残破的营帐中,我见到了刘备。他面容憔悴,双目布满血丝,然其眉宇间那份不屈的坚韧,却如磐石般清晰可辨。诸葛亮侍立一旁,羽扇轻摇,眼神深邃如渊,仿佛早已洞悉一切。
     “刘豫州,”我开门见山,拱手道,“孙讨虏(孙权)聪明仁惠,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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