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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意地底的机关,因为很久都没被开启过,机栝转动的速度并不算太快,但是对她来说也足够了。
      “我会为你向皇上求情的。”宁南郡主又道,“难道姐姐还是不相信我吗?”
      会相信你才怪。楚昭华笑了笑:“我相信你是想让我死。”
      宁南郡主缓缓摇头,像是满心遗憾:“恰好相反,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。我第一回看到你,就觉得你和我才是一类人,才像是亲姐妹。”
      她未尽的话语中,就饱含了“可惜我了解自己,也就了解你,才更加不能容忍你的存在”。
      “不必了,当你的亲姐妹……可能比死还惨。”机栝完全打开了。楚昭华一掀地面那块密道入口,翻身就往里面跳。她计算到她行动的瞬间,楚棘就会下令让那些弓箭手万箭齐发,她正好用那块石板挡住射来的铁箭,可是竟然没有,楚棘一动不动,宛如一座雕塑站在那里。
      而宁南郡主则笑眯眯地看着她。
      楚昭华立刻知道她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,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,任何错误都是致命的。
      但是已经来不及了,她身在半空,正是防御和机动最为薄弱的时刻,地面下方幽深的地道中忽然迸射出无数冷箭。
      她既然能够看到祠堂中国师所留下的遗言,宁南郡主这么得宠、时常进宫伴驾,又怎么会没有发现?她发现了这个密道,甚至在密道内又装上新的机关,未雨绸缪,最后把机关用在了她的身上。
      可司青衣并不知道。他为她指出了一条较为便捷安全的路,这条路曾经是安全的,可现在被动过手脚,成了一条新的死亡之路。
      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楚昭华却又想通了很多很多的事,睿显帝为何会突然变得残暴,大肆杀戮蛊师,皆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些遗言,他害怕会有那一日,国师所谓的后人真的找了过来,来找他复仇。南诏皇室的人,多少都知道当年国师之死的隐情,这些不会记载在太史公的札记,即使有人猜到了,也只会隐晦地提上一句。这些故事只存在于口口相传中,她作为远离南诏皇族的那个人,自然不清楚其中的隐秘。
      宁南郡主微笑着看着她坠落下去,就像被折断羽翼的青鸟,她想起曾经自己豢养过的那只幼鸟,她很喜爱它,虽然那种喜爱是有限度的,是那种对于乖巧宠物的喜爱,但对于她来说,也是很难得了。后来那只鸟被父亲的一位贵妾的波斯猫咬伤了,眼见着奄奄一息。她看着那只幼鸟颤抖着的身体,然后伸出手,亲手折断了它的羽翼,把这将死而未死的幼鸟送给了那位贵妾,还附言道:“既然这只畜生惊到了姨娘的爱宠,就拿来给姨娘赔罪,希望姨娘不要怪罪。”
      那只青鸟是她的青鸟,就算死也要她亲手杀死,轮不到别人动手。
      武功高又如何,再是武功高,也不抵挡不了阴谋诡计。宁南郡主一挥手,身边的人全副武装,戴着厚厚的面罩和手套,穿着好几层衣服,甚至在衣服外面还罩着一层轻巧的铁甲。那人提着一只桶上前,神情紧绷,如临大敌,缓缓地把桶中的液体倾倒了下去。那液体是从无数毒蛇口中挤出来的毒液,是毒蛇身上最为剧毒的东西,有几滴不巧落在外面呢,地面就被腐蚀得颜色变深。
      楚棘冷笑着看了她一眼:“何必多此一举?反倒显得郡主心黑手辣。”
      宁南郡主理了理鬓边的乱发,鄙夷地瞥了他一眼:“我做事向来都求一个稳妥。既然做了,就必定要做成。你逃不过那些机关发出的暗箭,不代表别人就不能,何必洋洋自得,觉得除了自己之外,就无高手?”
      楚棘又是冷冷一笑,却不再接话。
      只见那一桶毒蛇的毒液倾倒下去,底下便再无一丝动静。他亲自上前低头看了一眼,合上了密道的入口。
      他的确是有心放过她一次的,可是在碰到宁南郡主后,他改变了主意。
      他所辅佐的太子殿下,应当是毫无破绽、绝不会为私人情感动摇的人,妇人之仁又或是有了为人所知的软肋,这些仁慈,还有弱点就会被有心人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和攻击。太子殿下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无用的感情。
      即使楚云侑会因为他阳奉阴违而震怒,但最后却不会让他偿命。死了就是死了,死人永远不可能比活人重要,他还需要禁军,也正是用人的时候,他一定能审时度势,想明白整个事情。
      沦落在他楚棘手上的亡魂早已不计其数,现在不过多添一条,和过去的都不会有任何区别。
      楚棘默默地看着那块被合上的地道入口,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,死上个把人,就跟吃饭、喝水、睡觉一样简单。每个人其实……都没什么不同。
      她不断坠落……不断坠落……谁也不会知道为何当年建这个地道的人,要把入口修得这么高。而底下,越来越清晰的明晃晃的尖锐箭头正朝着她不断飞来,但她已经无计可施,身在半空中,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,她又能够怎么做?
      转眼间,那些箭头都已经挟着风声呼啸着穿梭到她的面前,鲜血,一滴又一滴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,箭头扎入肉中的闷响,还有她隐忍的闷哼声。
      “……不,”他猛地坐起身,将破碎的梦呓咽了回去,“不要。”不知道从何时开始,就算他做了噩梦,也只是无声的挣扎,而不会把梦中的呓语发出。没有人知道,自己的梦话会不会被人听去,又被有心人利用,成为攻击他的把柄。
      他披上外衫,弯腰从军帐中走了出来。此刻万籁俱静,只余恒古不变的山风从头,一般人到她这一步,肯定也该放弃了。
      但她倒并不觉得太难熬,毕竟最大的危机已经顺利度过,而现在面临的缺衣少食的情况,她在重生前也不知遇到过多少回,普渡庵里的女人都不是善茬,那些女尼和主持也不是,她那时连武功都没有,全身经脉被剔断,甚至连一个普通女人都不如。
      她躺在地道的一个角落,很快就睡着了,甚至还睡得很安心。
      睡到下半夜,她突然被一种不知名的沙沙声惊醒了,她刚受过重伤,还失了不少血,正是最虚弱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情况,果然,她也一直等到那奇怪的声音到了近前,才觉察到。
      楚昭华咬牙翻过身,一把抓住了放在身边的匕首,全神贯注倾听着那个奇怪的动静,一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,几乎都近到可以对她产生威胁,她猛地旋身跃起,手中匕首用力刺下去,她这一次攻击用尽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,不管来的是什么都得脱一层皮再走,谁知道她这样用尽全力的一剑刺下,竟是遇到了一层坚固的阻碍,几乎是纹丝不动。
      楚昭华大骇,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到底碰到了什么东西,就被什么用力一拍,一直拍到了身后几米外的墙上。
      “……”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耻辱的一次对决。她撞到了墙面,又重重摔回了地面,还是脸朝下摔得,疼得她倒抽了几口气。原来勉强用火烫结了一层薄薄血痂的伤口又裂开了,黏糊糊的血腥味糊了她一手。
      楚昭华只看见两只黄灯笼般的眼睛离她越来越近,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凑到了她的脸边,嘶嘶舔了两下,她再次倒抽了一口气,这回不是痛的,而是惊的。这么大的黄色眼睛,坚硬不催的鳞片,能够一下子把她扇到墙上去的体型,会出现在国师准备的地道里,不是那条黑色的叫西萨的巨蛇还能是什么?
      如果在她没有受伤,状态又是巅峰的时候遇到那条叫西萨的蛇,她可能还能拼出赢的机会,可现在她连动都动不了,只有被动挨打的份--估计西萨真神也不会打她,而是直接吃掉她。
      西萨真神蛇身微微立起,蛇头向下睥睨着她,还时不时吐一下蛇信子。
      楚昭华只能无力地趴伏在地。
      她这回大概真的是必死无疑了。要是倒回到多日之前,甚至在看到黑蛇吞噬蛊师那一幕,她都不会觉得这些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      黑蛇慢慢地俯下身来,蛇信子再次舔过了她手臂上黏糊糊的鲜血,似乎又歪了歪脑袋,好奇地“看”着她。楚昭华都快被它折磨疯了,她又不是没看到过这条黑蛇凶猛进食的样子,现在东舔一下西舔一下,却不给她个痛快,到底是想做什么。
      终于,黑蛇张大了嘴,尖利的毒牙刺入了她左边手臂,黑蛇的毒液通过利齿流入她的身体,她感觉自己体温突然升高,像是被放置于篝火上,不断翻烤。黑蛇咬住了她的手臂,许久都不松开,楚昭华突然有了一点力气,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临死前回光返照,反手用尚且自由的右臂反手便一匕首扎进了黑蛇的口中。
      黑蛇突然受到袭击,猛地把她甩了出去,楚昭华在地上滚了几圈,失去了意识。
      黑蛇嘶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,向她冲了过去,想用尾巴直接把她抽死,临到头却又抽到了她上方的墙壁上,甩下了无数碎石子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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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1016更新[2/2页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