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天资聪颖，领悟非凡，虽说现在没有什么成就，可谁能担保不是潜龙在渊，将来一鸣惊人呢？”
吴夫人匆匆瞥了眼长嫂，心里飘过一阵阵轻蔑后，也随声附和道：“咱们复儿已经够聪慧，外加一个心灵手巧聪明懂事的孙媳妇，老祖宗还担心咱们复儿不往正道上走？”
“孙媳妇？”沈母满眼疑惑地望着左右，等从长媳周氏那里得到暗示，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顿时笑开花来，然后一边轻轻拍打着沈复的手面，一边转首望了望离自己最远的陈芸，同时笑着问儿媳陈氏：“听闻这俩孩子青梅竹马，情分匪浅，只不知你们姑嫂俩私下可有商定？”
陈氏湛然一笑，转头与嫂子严氏互望了一眼，才又迅速掉转过头来，面向沈母道：“回老祖宗，芸儿安分老实，性情平淡，儿媳早看好她当咱们沈家的孙媳妇。三年前那回省亲，儿媳已经与嫂子商定，还将老祖宗当年送给儿媳的手镯转送给了她！”
沈母听言，快速朝陈氏手腕上瞟了一眼，果然不见自己所赠手镯的踪影，于是面露惊骇，道：“你们……你们姑嫂早就商定好了？那可真是害我白担心一场，刚才我见到那孩子规矩守礼，总担心那么好的孩子落到别人家里，如今才好，如今才好！”
发完心里的感叹，沈母又笑吟吟看向芸母严氏，言语礼貌道：“严夫人，老身刚才单瞧了那丫头，眼下正好复儿也在屋里，何不让这俩孩子站到一块，咱们也好一块看一看，这俩孩子到底搭不搭配？”
严氏瞧沈母面色和蔼，萎黄的眼睛里露出星星点点的热望，连忙诚惶诚恐站起身来，不假辞色道：“妾身鄙薄，怎敢推辞老祖宗的意思？芸儿，还不赶快出来，让老祖宗瞧一瞧你！”
陈芸听了，赶紧抽身离开椅袱，先好生扶着家慈坐回位置上，才转过身来朝前走了几步，最后对着慈眉善目的沈母福了福身，笑道：“陈芸拜见老祖宗，伏请老祖宗慧眼品鉴！”
沈母目见陈芸规矩到位，更加满心欢喜，连忙伸手推了推看陈芸看呆了的沈复，“你也别歪在我身边了，快些下榻与芸丫头站到一块，让老身看一看你们俩配不配？”
沈复心里很松快，刷一下从榻上走下来，老老实实站到陈芸身边，安心等候沈母观察。
吴夫人眼见一屋子人齐刷刷看向沈复，虽则心里有些郁闷不得志，可照旧笑脸示人：“老祖宗瞧呐，这俩孩子郎才女貌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，将来若能珠联璧合，岂不是咱们沈府之幸？”
沈母早见识过吴夫人的阴险面目，此刻听了儿媳妇的话，也不多加理睬，只是一个劲打量陈芸。因见陈芸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，发髻间插着两支珠花簪；齐眉穗下两道柳叶眉秀丽狭长，眉下卧蚕眼秋波荡漾，脸颊绯红，下颌圆润；上身穿一件松花绿折枝平绸衣，下搭一袭月白绣荷花瓣百褶裙，百褶裙下露出尖尖三寸金莲。再瞧自家孙子平头正脸，身姿挺拔，身穿一袭江青色绣竹叶长衣，活脱是自己几年前仙逝的老伴模样。
仔细端详了半天，沈母不禁颔首赞许道：“这俩孩子年貌相当，倒也是一对璧人了！”
“想当年，他祖父也是十六岁迎娶了老身，只可惜那老东西寿命不长，先于老身一步而去了！”想及早早辞世的老伴，沈母突然间有点面露哀伤，“依老身看，这俩孩子情分深重，早早成婚，未必不可！”
陈氏听出沈母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，赶紧道：“儿媳也是这个意思，可老爷总说，复儿年纪还小，总要过了及冠之年，然后考取功名，安稳入了仕途，才能娶妻成家！”
“他倒是说得轻巧，如今复儿才十六岁，要到及冠之年再成亲，少说也得还有三年！且不说老身年迈力衰，能不能熬到那一日，就是这俩孩子，你让他来问问他们，他们谁愿意多等几年？”沈母平缓地说着，“趁着老身还健在，这桩婚事，老身为你们做主！”
“多谢老祖宗厚爱！”沈复见婚事落定，高高兴兴坐到沈母身侧给祖母揉肩捶背。
沈母贪享其孝，一面招呼陈芸坐到自己身边，一面又吩咐贴身伺候的丫头，道：“立春，去将梳妆台上那金漆彩纹花鸟檀木盒捧来，老身有东西要送给这丫头！”
立春娇滴滴应了一声，脚步飞快进入内房，然后匆匆捧了金漆彩纹花鸟檀木盒出来。
沈母招呼陈芸凑近一些，然后驾轻就熟打开檀木盒，从满堆金玉宝贝中挑了一对白玉镶嵌红珊瑚双结如意钗出来。到底年纪大了，沈母有些老眼昏黄，于是将那如意钗放到眼前看了看，许是觉得颜色不大好，又重新放了回去，选了一对蕉叶碧玲珑翡翠发簪拿到陈芸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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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、好事近（一）[2/2页]